两棵古树

　　我的故乡是一个小山村，坐落在大山深处。我们村头有一座山，听人说，叫禁山坡，也就是不让人随便砍柴的意思。山顶上有一棵不知活了几千年的大松树。它的树干斑斑驳驳，树上结着树瘤，像一个百岁老人，可它的树枝丰满葱茏，显得苗壮年轻。听父亲说，他爷爷那时就有这棵树，谁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栽的。用一首诗来描述它，再合适不过了：“山上青松山下花，花笑青松不如它，有朝一日寒霜降，只见青松不见花。”
　　　　村子的中心地带，有一棵和大松树差不多大的槐树。很早以前，大槐树的北枝头还挂着一口一米见方的大钟。听父亲讲，抗日战争时期，老百姓就靠这口大钟声，躲避日本鬼子。当时，禁山坡的松树底下有人站岗放哨，一发现情况，就挥舞白手巾报信。村里槐树下面的人看见了，就敲响这口大钟。村里的人听见钟声，就知道是日本鬼子来了，赶紧躲藏。新中国成立前后，村里开大会小会，全靠这口钟通知。农业合作化时期，大钟又有了新的用场，有一个顺口溜为证：“早见星，晚见灯，上地全靠打大钟。”1958年大炼钢铁，这口大钟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去年初，村里要修高速公路，我家的祖坟需要搬迁，我回去在村里堂兄弟家住了几天。聊起往事，很想再去看看这棵老松树，给它培些土、浇些水。拿上铁锹准备走时，堂弟媳妇回来了，说什么也不让我上去：“你可不能和年轻时候比，万一有个磕磕碰碰就不好了，你回来住几天安安生生的多好。”就这样，第一次上山的行动失败了。
　　　　虽然已经年过七十岁，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没问题，就从山的后面绕着小路上了山。到了树下一看，觉得大松树又长高长粗不少。我喘着粗气，边观察四周，边拿出随身带的水壶，浇了三大杯水，还拜了拜。
　　　　望着郁郁葱葱的大树，我突然感慨万千，少年时的件件有趣的事突然浮现心头。我小的时候，常上山在大松树底下玩儿。有时候在学校听到什么新闻，放学后，我们几个小孩提上马灯（一种带玻璃罩的灯，能避风，不易被风吹灭），拿上报纸或稿纸做成喇叭状，到大松树下广播新闻。我们还为此受到村干部和老师的表扬……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我。我抬头望去，原来是侄儿。我拿着铁锨给松树培了些土，便随侄儿下了山。 高玉文（太原市委老干部局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