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铁牛的唯一悲怀：顾炎武《蒲州西门外铁牛》

　　张恒
　　顾炎武（1613年—1682年），明末清初学术巨匠，原名绛，字宁人，江苏昆山人，因居里有亭林湖，也被尊称亭林先生。
　　明亡后，顾炎武曾在故乡参与抗击南下清军，兵败得脱改名炎武。顺治十四年（1657年），因与当地富豪土地纠纷，顾炎武惹出人命官司，从此一直避祸离家漫游北方，所至主要地区之一就是山西。
　　从清圣祖康熙元年（1662年）起，顾炎武10余次出入此间，陆续居留六七年，与多位名士结为至交，最友好者即是傅山。二人在太原数度相聚，志同道合，惺惺相惜，其名句“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著花”就是康熙二年（1663年），顾炎武首次会晤傅山时的赠答之作。并且，顾炎武筹划过垦荒雁门关外“务农积谷”，甚至相传晋商票号也是傅山与之共同“密计”，意在“操纵金融”“图举大事”，连梁启超都称“山西票号相传为傅青主、顾亭林所创办”。
　　在昆山，有幅“皇清处士顾公炎武”肖像，题词“一代大儒，学贯天人，隐居求志，比迹河汾”。“河”即黄河，“汾”即汾水，“比迹”即脚印挨着脚印走遍，这几个字充分表明了炎武与三晋大地的密切关系。
　　顾炎武毕生诗作400多首，写山西的有四五十首。《蒲州西门外铁牛》原名较长，为《蒲州西门外铁牛、唐时所造以系浮桥者、今河西徙十余里矣》。铁牛位于山西永济西南的黄河古渡口蒲津渡，唐玄宗开元十二年（724年）诏令宰相张说主事，于两岸“各造铁牛四”，每尊高近两米，长达三米，“其下熔铁为山，又为铁柱灌之”“八铁牛对拽，八铁人策牧”，拉紧多条铁索，横搭无数船只，连起跨河“浮梁”。
　　几百年来，“蹄响如雨，车音若雷”，畅达南北交通贡献至巨。官绅文士过往无数，却从无一人为其咏颂。唯有情怀广博的顾炎武，看到因黄河改道而废弃的铁牛后深感怆然，遂写下这篇有似悲悼的即兴之作。
　　上世纪80年代，湮没泥沙数百年的北岸四尊铁牛与铁人重见天日，大师的孤作恰恰为这组巨型国宝级文物增添了一抹珍贵的文化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