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黎民的生活诗记：《诗经·伐檀·汾沮洳》

　　张恒

　　西周初年，周武王姬发分封诸侯，有一位名字已经失传的姬姓王族，受封在今天的山西芮城县和陕西大荔县一带，建立了古魏国。公元前661年，古魏国被晋国献公攻占后灭国。《诗经》“风”中的魏风七篇，就是流行于这一地区的歌谣。其中，那篇选入中学课本的《伐檀》就来自魏风，《伐檀》的第一节是：

　　坎坎伐檀兮，
　　（叮哐哐叮叮哐伐檀木声儿响叮哐，）
　　置之河之干兮，
　　（伐倒了放在河之岸，）
　　河水清且涟猗。
　　（清清的河水卷细浪。）
　　不稼不穑，
　　（不种田的，）
　　胡取禾三百廛兮？
　　（为什么成捆稻谷流进你的粮仓？）
　　不狩不猎，
　　（不打猎的，）
　　胡瞻尔庭有县貆兮？
　　（为什么大小野兽挂到你的庭堂？）
　　彼君子兮，
　　（你们这些君子老爷啊，）
　　不素餐兮！
　　（个个都是独吃白饭的强梁！）

　　《伐檀》实际就是黄河边伐木者的鼓劲歌曲，类似于后来的打夯歌等，干苦力活的人中有人领头，随意编词，即兴而唱，大家跟着应和，看见什么、想到什么脱口就来，而且常常有讽刺权贵、调侃世情、宣泄不满的内容，往往具有非常独特的乡土色彩与听觉美感，也是我国民众生活中口耳相传，堪称奇葩却也有生有灭的一道艺术景观。
　　此外，魏风中还有一篇明确地标，有山西专属名称的诗章《汾沮洳》。
　　《汾沮洳》中的“汾”，就是发源于山西管涔山麓、纵贯山西中南部汇入黄河的汾河，“沮洳”指的是汾河边的低湿之处。此诗古代有学者解释为“刺俭”，写的是魏国堂堂国君到河边去采这个、采那个，虽然“俭以能勤”美德高尚，但这一类公卿都不应该干的事却自己亲为，所以讽刺其有失体统，“不得礼也”。
　　另有学者认为，诗是称颂君子的“盛德而卑”，这样的君子有“主善之心”，却无“胜人之色”，又能够“应物而不穷”采食以自给，其品格超过了诸多达官显贵，所以“虽在下位，民愿戴之”，必定会赢得尊敬。但近代闻一多先生提出，该诗其实是一位女子思慕男子之作。如果跳出古代学者对于《诗经》的道学化强解的误区，此说应该最合情理，《汾沮洳》就是一篇表现普通女子暗自赞美所欣赏的男士的诗章。

注释
　　诗中的“莫”，据说就是酸模，嫩茎叶可以食用，“藚”据说就是泽泻草，球茎可食，也是一种药用植物。“公路”“公行”“公族”，指的是国君、王公出行时掌管其大路豪车、护驾兵车的官吏与随驾武士，还有掌管国君、王公事务的官吏与其家族成员等。有仪仗性质，所以多为美男。在这位女子的眼中，这些人统统比不上自己的意中人，那位采这个、采那个的少年郎。

　　制图 张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