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0年12月24日] -- 生活晨报 -- 版次:[A1]
成功救援3名被困驴友,忻州消防指战员——

在零下30℃的严寒中战斗

  截至12月15日中午,在五台山风景区澡浴池附近,历时70个小时的救援战斗终于结束了:3名被困驴友都被找到、被救出,其中一人生还,两人不幸遇难。
    在返回途中,17位忻州消防指战员精疲力尽,甚至都懒得说话。身体的疲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对生命逝去的感伤。
    这一次的救援,是在海拔3000米的群山旷野中,冒着零下30℃的严寒展开的。用五台山消防救援站副站长王琦的话来说,“这是十多年救援生涯中、百多次救援战斗里,最难忘、最困难、最特殊的一次”。
  冷:
  山顶寒风呼啸,山沟寒彻骨髓
    12月13日,王琦接到救援警报的第一反应是:坏了!
    因为前一天,五台山风景区刚刚下了一场大雪,五台山消防救援站所在的山区盆地台怀镇,预报的温度是零下22℃,那么山上只会更冷。
    警报中出事的地点在五台山澡浴池寺附近,距离救援站30多公里,可以通行汽车的道路早已因大雪而封闭,消防救援人员也只能绕行朝台的山路。
    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王琦立即安排指战员带齐救援绳索、安全钩、滑轮组、安全绳、强光手电、对讲机、卫星电话、4G单兵设备,以及棉帽、阻燃头套、备用救援服等装备出发。并且在路上,他将人员分成两组:选调精兵强将作为第一梯队轻装赶路,其他人员作为第二梯队携带装备随后赶来。
    到达澡浴池寺附近山顶时,第一梯队的队员立即感受到了寒风的厉害,大风吹得人摇摇晃晃,两个人面对面吼叫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这里是华北地区海拔最高的地方,即使是盛夏,也必须穿上厚衣服。
    顾不得寒冷,顾不得及膝的积雪,顾不得陡峭的山坡,第一梯队的队员迅速冲向山谷腹地——那里,找到了一名幸存驴友!到了山谷之中,虽然没有了风,但那种阴冷能直接冷到人的骨髓里。
    率先找到被困者并展开救援的是澡浴池寺救援队,这是一支由澡浴池寺住持释悲胜成立并担任队长的民间志愿者救援团队,他们常年在周边巡视,屡屡救助被困人员,成立5年多时间内,已经救助了1500余人。另一支最早抵达救援现场的是五台山公安分局巡特警人员,他们常年在景区大范围巡逻,救助的被困人员更是数不胜数。
    这两支救援力量随即展开了救援被困幸存者的行动……而就在他们返回山顶途中筋疲力尽的时候,第一梯队恰好赶到,就此成为生力军,三方力量齐心协力实施救援。
    当晚20时左右,他们抬着幸存驴友送上救护车后,更加冰冷的感觉又一阵阵地袭来:因为积雪渗到了靴子里、汗水浸湿了内衣,呼啸的寒风吹来,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冷颤。后来,为了防止积雪渗到靴子里,大家将透明胶带密不透风地一层层地裹在了靴子和裤腿上,虽然不大雅观,但总算脚底暖和了一些。
  难:
  跪在雪地中,抬着担架往上爬
    根据现场情况推测,被困驴友可能是为了抄近路下行到山谷中穿行才迷路被困的。据测量,驴友被困的谷底海拔为2600米,山顶的海拔为2850米,直线距离不到600米。别看海拔差只有短短的250米,直线距离不到600米,但人要从山谷走到山顶,不可能垂直走直线,绕行的距离至少海拔差的十数倍,甚至几十倍。而且这里的山坡陡峭,个别地方的坡度甚至将近70度,根本无法攀援,必须绕个大圈子。
    天气寒冷,厚重的着装也导致救援人员即使徒手爬坡都很困难,何况还要抬着担架!何况还是在深及膝盖的积雪中!何况还是在陡峭的山坡!何况此时天已漆黑!
    事实上,在第一梯队下山救援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往下走的时候还是顶风,大风吹得眼睛生疼,几乎睁不开眼,虽然有护目镜,但用不了多长时间,护目镜就会因为哈气影响视线,只能摘下来。抬着幸存驴友返回的时候,几乎是摸黑爬山。强光手电也照不了多远,勉强可以看见脚下的路,而当山坡上的寒风呼啸而过时,卷起的雪就会使得视线更加模糊。
    山坡上不仅有积雪,还有暗冰,还有灌木,还有坑坑洼洼的石头。因此为了维护担架的稳定,很多地方,救援人员几乎就是在积雪中跪行,一点一点地挪动。虽然在整个救援过程中没有救援人员受伤,但每个人摔跤的次数都数不过来。
  累:
  加把劲不要停,相互鼓励继续走
    12月14日,忻州市消防救援支队支队长吴明全带着战训科长马权瑞和10名特勤中队的精兵强将到场增援,进一步壮大了救援力量。
    即便力量得到了加强,但所有消防指战员仍然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一位队员说:“我原来以为只有老年人才会走一走歇一歇,但在这次救援中,即使是体能最好的队员,走个十来米,也得停下来歇一歇,大口大口地喘粗气。我们都戴着阻燃头套,不一会儿,头套嘴巴的位置上就能结出冰碴子来,用手一敲,硬邦邦的。偏偏这个时候还不能长时间休息,否则身上的汗水凉下来,人就觉得更冷了。”
    一开始,大家疲惫的时候还能轮换着抬担架,但很快,所有人都没力气了。于是,绳索开始发挥作用:几个人抬着担架,担架上绑着绳索,前面的人就拖着、拽着走。
    在救援现场,吴明全曾经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全力以赴完成救援工作,二是在救援过程中注意保持消防员的形象。但整个救援过程的疲惫,却出乎吴明全的意料。马权瑞说,吴明全支队长不是动嘴指挥,而是直接上手。在救援现场抬担架的人群中,总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和大家一起抬担架。而每到途中休息的时候,向来以体能见长的吴明全,也会和大家一样躬着背、叉着腰、喘着粗气。此刻,大家都想瘫倒在雪地中一动不动地休息休息,但有着丰富救援经验的消防指战员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人的身体迅速就会失温,造成严重的后果。因此,每到这个时候,大家就会相互鼓励:加把劲、继续走、不要停!
    就在这样的相互鼓励中,就在这样不停地挪动中,这场在高海拔山区、零下30℃的严寒中开展的救援行动终于结束了。返回的路上,即使坐在汽车里,队员们似乎还能听到呼啸的山风在耳边鸣响,那种刺骨的寒冷久久未能散去。晨报记者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