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年11月28日] -- 生活晨报 -- 版次:[A10]

由柴火到瓦斯

  小时候在农村,做饭是母亲最头疼的事。
    故乡为平原,只产棉麦不产煤,家家用柴火做饭,以风箱吹火。柴火也有不同:玉茭秸秆若不干透,放入灶间,叶子着了,秆儿却不着,无异于烧纸片,火力太弱。若干透了,在灶间噼里啪啦乱响,像放炮仗,还时常蹦出火星,有些吓人;辣椒秆好烧,但有些呛人;豆荚秆能烧,但烟大;最好烧的是棉花秆,耐烧且火旺。但柴草终究很有限,难以维持一年之用,于是母亲每次从地里回来,总要捡些柴火。辛苦自不必说,若逢上阴雨天,便连可烧的柴火也捡不到了。
    冬天反而好做饭。因天寒,即使节衣缩食也得买些煤末。将煤末掺了细土,和了水,做成煤糕,再划成方块,晒干了垒起来,用时敲成小块,作炉子的燃料。有炉火,做饭便不发愁。那时节,母亲最省心。寒冬一过,炉子就不能生了,因为买煤末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穷人家难以承受。
    20世纪60年代初,我参加了工作,有了点收入,我家终于可以买得起煤末了,于是一年到头炉火不息。妻子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再也不用为柴火发愁,做饭方便了许多。
    20世纪80年代,因工作关系,我到了煤炭之乡山西,在晋东南某县城一中任教,全家也吃上了商品粮。那时,烧火做饭连煤糕也不烧,烧的是煤块,煤末掺了土和成泥状,仅为封炉子用。同样是生炉子,却另是一重天。
    20世纪90年代,我调入原晋城市教育学院。做饭方式又升了一级,虽是用炉子却改烧煤球。煤球火力旺,不扬灰,能烧透,且煤球炉下面的风口可以控制,火力能随意调节。我便觉得用这炉子做饭是登峰造极、无可逾越的了。
    2000年,因晋城市教育学院与晋城师范学校、晋城市中等专业学校、晋城市文艺学校四校合并成立晋城职业技术学院,学院南迁晋城,我全家搬进了新建的单元房,当时喜悦劲儿就不用提了。然而,新居无炉灶,阳台未留烟囱,炉子生不成了。怎么办?于是,我在北阳台凿洞,装上一节带拐弯的短烟囱,全家人都欢呼:“终于可以生煤球炉了。”
    可惜好景不长,过了一段,因短烟囱排烟不畅,灶间被油烟污染得面目全非,管道也锈迹斑斑。于是除锈、上漆,换电磁炉。此炉做饭尚可,炒菜却不行,故而又添煤气灶。真可谓“全副武装”。我想这下可解决问题了吧!
    然而煤气价格日日攀升,一罐气用不了多久便罢工了。妻子每次做饭总要念叨:“煤气太贵,还是煤球炉好。”又想走“回头路”。不久后传来好消息:全院要通煤气管道,这可比用罐强多了。
    自煤气管道入户,做饭既方便又实惠,全家欢喜异常,以为这是最实惠、最方便、最干净的能源了。谁能想到这能源还有升级的空间呢?
    不久,晋城开发煤层气,即瓦斯,管道里的煤气又升级换代为瓦斯气。自输入了瓦斯,火力更强,每次看到蓝焰在锅下飘游,妻子心里便乐悠悠的。
    偶尔回老家,妻子便对弟妹说晋城好,夏不热,冬供暖,瓦斯省钱又好用。妻子正自鸣得意时,忽然瞥见弟妹家中的煤气灶:“村里也用煤气吗?”
    “不常用,买一罐气,救救急。平日只用煤球炉。”弟妹漫不经心地答,且扭动开关,“叭”的一声,照样是蓝焰升腾。妻子说:“村里变化不比城里慢。”
    “咱村是运城市盐湖区的小康示范村,听说西气东输后,家家都能通上管道,那时就能天天用煤气了。”弟妹眼中充满了期待。
    真是“一花独放红一点,百花盛开春满园”!发生巨大变化的岂止是晋城?又岂止是山西?
    我这多半生经历了太多的变迁,如长河,似大海,那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的。从柴火到瓦斯之变,仅是其中之一“滴”罢了。
    不过,一滴水不也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辉吗?
    孙梦鹿(晋城市委老干部局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