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年08月13日] -- 生活晨报 -- 版次:[A10]

针线笸箩和鞋样包

  上世纪70年代初期,我和爱人的工作都很忙碌,有时得加班加点,爱人又经常出差。爱人的姥姥也住在太原,为了照顾三个孩子,我们把姥姥接到家中来。
    姥姥那时虽然已经有70多岁,还裹着小脚,可干起活来蛮利索的。再加上姥姥是农村出来的人,干惯了活儿,总是闲不住,眼睛里全是要做的事情。
    一日,我见姥姥在屋外的阳光里晾晒着什么。五月的天气,阳光还不怎么强烈,姥姥拿着那个东西“追赶”着太阳光。我问姥姥这是什么,她笑嘻嘻地从盆底上剥下一个小盆一样的容器,告诉我,这叫笸箩,是放针线用的。原来,姥姥见我的针头线脑到处乱放,便想着给我做一个针线笸箩。
    我恍然大悟。我几天前就见她泡了一盆子纸浆,没有在意也没顾上细问,原来,姥姥是在给我制作针线笸箩。
    姥姥告诉我,每当我出门后,她就把孩子们用过的仿纸、旧草本、烂碎纸片悄悄地收集在一起,就连孩子们写作业有时写错后扯下扔到地上的纸,她都要捡起。然后拿水将纸泡成纸浆,再将纸浆均匀、精致地糊在模型上,最后拿到太阳底下晒。等纸浆完全干透,从模型上剥离下来,一个纸质的笸箩就做成了。为了使小笸箩更加美观,姥姥还要用废弃的彩色纸,将笸箩的里外及边框都裱好。
    看到我常把小笸箩放在身边为孩子缝缝补补,姥姥非常高兴。这个精致小巧的针线笸箩我用了近20年,进入21世纪,搬家住进新房才舍弃了。
    姥姥的手看上去很粗糙,实际是一双精巧的手。和我们住的日子里,姥姥还偷偷为我做了一个鞋样包。
    大儿子的一件小棉袄,一直从5岁穿到10岁。孩子不断地长个,我就不断地用旧布从底下补接。后来实在没法再穿下去了,我就将棉袄拆了,拆下破布准备打袼褙做鞋用。姥姥看到这块布还算结实,布片又大又好看,就挑选出来洗净晾干,为我做了一个专夹鞋样的包包。它的大小与公文包差不多,解开带子,展开后,左、右各有好几层,一家人的鞋底样、鞋帮样,平展展地放在里面,既不会被折损,又不会丢失。
    姥姥想得真周到。
    姥姥早已去世,可这个包包我还保存着。
    改革开放后,国家、人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小轿车,住上了新房子。而针线笸箩和鞋样包,作为那个时代的用品,却只能留在我心中,讲给孩子们听。
    赵玉兰(太原市九九文学社副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