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年06月13日] -- 生活晨报 -- 版次:[A1]

我再婚的婚宴上孩子们大打出手

  讲述人:张柳叶,62岁
    老伴儿去世后,我独自一人把两个儿子抚养成人,并看着他们成家立业。之后,我外出打工,结果遇上了我的第二春。和儿子商量后,我很快就和新老伴儿领证了。不料,对方的儿子竟然在婚宴上说我是图谋他父亲的财产。我儿子气不过,同他理论,到最后竟打了起来……
  本期主持:贾振铎
    1
    我丈夫15年前就去世了,我独自一人含辛茹苦把两个儿子拉扯成人,还给他们娶了媳妇。孩子们都很孝顺,隔三差五就来看我,还争着抢着接我去他们家住。这让我倍感欣慰。
    可我一个人惯了,不想和他们凑热闹,就想趁精力尚可,去外面打打零工,见见世面。儿子们都来劝阻,但拗不过我,只好同意。
    于是,去年春天,我来到太原给一位单身老人当了保姆。老人姓何,66岁,是一位退休教师。第一次见面时,老何手扶黑框眼镜,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架势问我:“念过书吗?”我说:“初中没上完。”
    “会养花吗?”
    “没养过,但种了一辈子地,跟植物打交道很拿手。”
    “没问题,就她了。”
    介绍人很是诧异:“您不问问这位大姐会不会做饭、洗衣服,就这么决定了?”
    老何哈哈一笑:“就冲她身上那股利索劲儿,做饭洗衣服肯定没问题。”从此,我留在老何家当了保姆。
    第一天“上班”,老何把我带到阳台上,指着大大小小的十多盆花说,这是他这些年的心血,以后要我帮他一起养;说完,又把我带到书房说,他爱看书,但眼神不好,经常找不到书,以后需要我去书架上帮忙找……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他问我识不识字,原来还得找书。
    走出书房,老何看了一下时间说:“快中午了,做饭吧,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想吃什么?”我问。
    “面。”老何答道。
    我走进厨房,三下五除二做了一大碗面端到老何面前。老何端起碗,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还不断夸我的厨艺好,一点不比外面饭馆的差。
    其实,我做的是最普通的西红柿鸡蛋手擀面,老何硬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细想一下,这老头儿也挺不容易的,老伴儿去世后身边没人做饭了,肯定是凑合一顿算一顿。这种感觉我非常理解,多年来我何尝不是如此?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我知道,老何的妻子在2013年去世,那时他刚退休不久。两年前,他的独生子小何成了家,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由于是高度近视,老何一个人生活极不方便,所以才想到雇保姆。
    2
    在老何家,我每天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把花花草草拾掇得漂亮亮,一日三餐也准备得丰盛可口。老何是个不错的雇主,没有怪脾气,也很好说话,就是喜欢随处乱放东西,但男人大多如此,我随手就收拾了。
    有一天,我正在客厅拖地,他急匆匆地从卧室跑出来:“见我那件灰色短袖衫了吗?”我说:“那天你遛弯回来随手就扔鞋架上了,我洗干净收起来了。”说着,我从衣柜里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短袖衫递给了老何。
    老何接过衣服,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表情,不断说着:“多谢多谢,有劳有劳……”我有些忍俊不禁,心想:瞧这读书人的酸劲儿。赶紧说:“谢啥,这本身就是我的活儿啊。”
    老何穿好短袖衫,对我说:“我想出去买点花盆,一个人不好拿,要不咱俩一起去吧?”我洗洗手,就跟着老何出去了。花鸟鱼市场离老何家不远,我们拉着家常、散着步,没多久就到了。老何把我带到一家花店,说这是他学生开的,他经常光顾。
    老板看见是老何,热情地招待我们,帮着选花时,还多瞟了我几眼。我心想,可能是觉得我面生吧。选好了东西,老何去店里结账,老板把包好的东西递给我,说:“师母拿好……”
    我听后吓了一跳,这小子把我当成老何的新老伴儿了。正要解释,老何走了出来,花店老板说:“何老师,有喜事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和同学们好去祝贺呀。”
    老何满脸通红:“哪里哪里,没有的事。”说着,我们俩红着脸仓惶逃离。后来一想,那样子真的像一对新人。
    那天回去后,我和老何谁也没有多说话。当天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起白天的事,我居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脸上也热辣辣的。
    3
    之后没几天,老何参加一次同学聚会,晚上多喝了几杯,打电话让我下楼接他。我走出单元门,看见他踉跄地走来,便赶紧上去扶住他。上楼时,老何晕晕乎乎的,几乎是寸步难行,只能靠我扶着一点一点挪。“怎么喝这么多?多大岁数了,也不注意点。”我责怪道。老何突然转过头,醉酒后的眼神有点迷离,舌头已经不利索:“想当年……我老伴儿……也这么说过我,你是我老伴儿吗?”我没搭理他,赶紧把他扶回家,帮他洗漱完,照顾他休息。
    第二天快中午了,老何才从卧室出来,看见我后,不好意思地说:“昨晚……”
    我连忙说没事。
    老何停顿了一会儿,像下了决心似的看着我说:“昨天说的那句话,其实也是心里话,你愿意跟我过吗?咱结婚吧?”
    我愣住了,那天在花店时心跳的感觉又来了。一瞬间,我想了很多,这些年,我一个人为养孩子受了不少苦,期间也有很多人上门为我说媒,可我怕孩子们受委屈,就没有同意。如今,最困难的日子过去了,我也想身边能有个人陪着过完余生……从哪个角度看,老何都是合适的人选,他文质彬彬,脾气又好,重要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发现我们俩还很合得来,这是最难得的。
    我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对老何说请三天假,回老家考虑考虑。我看到老何有点失望,他可能以为我不同意,但不好意思拒绝,才以请假的名义回避了。其实,我是想和孩子们通个气。
    儿子们起初不同意,说不想让母亲“远嫁”省城。我笑着说:“现在找个合得来的人不容易,虽然离老家远点,但不算什么,在哪儿不是过日子?”听我这么说,儿子们同意了,还安排儿媳妇们给我去买新衣服,置办“嫁妆”。
    三天后,我出现在老何面前,说:“我同意了,定日子领证吧。”说着,把户口本拿了出来。老何激动不已,跳起来想要抱我,我赶紧说:“别,别,瞧你那老不正经的样子,孩子们还在门口站着呢。”
    他这才看到,我的两个儿子拿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里面是我的“嫁妆”。孩子们有心,做衣服的时候还给老何做了一件。试着新衣服,老何高兴得咧嘴大笑。
    4
    领证当天,我们在饭店摆了一桌酒席,约亲朋好友前来相聚。席间,老何的儿子小何和我的两个儿子相谈甚欢。小何大声说:“当了这么多年独生子,一下多出来两个兄弟,太好了。以后谁敢欺负我,我就叫两个兄弟去揍他。”大家听后哈哈大笑。
    酒席非常热闹,大家推杯换盏,连我都因为盛情难却喝了几盅白酒。老何因为身体原因,在我的监督下只喝了小半杯,虽馋得要死,但我还是没有让他多喝。
    酒酣耳热之时,小何说话突然开始不着边际了,“鸠占鹊巢”“坐享其成”之类的词从他嘴里不断地蹦出来。听出他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我的大儿子对小何说:“兄弟,你别多想,老妈老爸只要幸福开心就行,咱们做儿女的不用太多干涉。”
    小何说:“干涉?是你们干涉我家吧?不为钱,你们让老妈这么远嫁到太原?”
    老何一听,赶紧说:“小何,你喝多了,闭嘴。”
    小何干脆站起来,大声说道:“当着大家的面不妨说清楚,我爸那点财产原本是我一个人的,但现在却冒出这么多人来分,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我有点生气,但又不便发火,就说:“小何,我不是为你爸的财产来的。”
    “当着我爸的面你肯定这么说,等我爸不在了,谁知道你能做出什么事来?”小何似乎根本不信我的话。
    老何气得脸色苍白:“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小何借着酒劲,胆子也大了:“真不知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往家里领来个花钱的。”说着,他转向我:“要不这样吧,我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你要能把我爸伺候好了,他走后,我可以给你点好处;要是我爸的日子稍微有点不舒服了,趁早给我滚蛋。财产,一个子儿都别想拿。”
    我还没回答,一旁的小儿子拍案而起,指着小何说:“有你这么看不起人的吗?”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着谁,最后打了起来。众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们拉开。我和老何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当天,我和老何都没有回家,他去了小何家,我跟着两个儿子去了宾馆。几天后,小何扬言要找人打断我小儿子的腿,小儿子不甘示弱:“我先去卸掉他的胳膊,看他怎么打……”
    为了缓和大家的情绪,我和老何没有住在一起,我回了老家,老何则继续一个人住。那天,老何给我发短息,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还说:“我们是领过结婚证的,是合法夫妻。”
    我犹豫了半天,给老何发了一条短信:“如果为了我们两人的幸福,看着孩子们闷闷不乐,打架斗殴,你愿意吗?”
    老何没有回答。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相关法律
    《山西省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办法》第十二条规定:
    赡养人以及其他家庭成员应当尊重老年人的婚姻自由,不得以任何方式干涉。
    提倡再婚老年人对婚前个人财产和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得财产进行公正或者书面约定。
    文中,老何的儿子担心张柳叶同父亲结婚是为了财产,结果弄砸了一场婚宴,两位老人也不敢再见面。根据法律,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张柳叶和老何可以对双方的财产进行公正。便可以避免纠纷。晨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