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5年12月01日] -- 智慧生活报 -- 版次:[A8]
王端阳

我的自行车情缘

  三十岁时,我从乡下来到县城教书。家到县城十多里地,虽不算远,但跑起来也得个把小时。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自行车需要凭证才可购买。当时,我兄弟刚托他妻子的姐夫凭供应票证买回来一辆自行车,还不到一个星期,因为我的需要,就慷慨交给了我。我自是欣喜,从此这辆自行车就成了我形影不离的同伴儿。
  这是一辆崭新的天津自行车厂生产的男式加重红旗牌自行车。车身漆黑锃亮,轮圈和辐条闪闪发光,煞是令人眼羡。我格外珍爱它,学着别人的样子,把大梁用塑料薄膜缠裹,不使污损;放在屋内盖上布条,不使外露部分沾上灰尘。
  平时,我都不舍得骑自行车,只有放假回家和去学校时才骑。路上小心翼翼躲过坑凹,到家后即用抹布擦拭干净,小心放好。
  不管是从书声琅琅的校园回家,还是从温馨的家里去学校,跨上自行车,骑行在宽敞平坦的公路上,我就好像草原上的骑手跨上奔驰的骏马,一路生风。
  下坡的时候,我双手捏闸听着车子飞轮发出节奏均匀明快的摩擦声,像是骑兵战士在听马蹄踏踏;上坡的时候,我两脚交替躬身踩蹬脚踏,像是骑兵战士在奋力扬鞭催马。身边是田野,远处是河流、丘陵,我穿行在大自然广袤的天地间,心境是那样轻松,那样爽怡,那样快活。
  当然,生活是实实在在的,我骑自行车的心境并不都是如此,就像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我也有沮丧和无奈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次,村前河水上涨,淹过了供人过河的脚踏石,我不得不扛着自行车蹚过河去,有几次险些滑倒在水里;多少次雨后初晴,土路泥泞湿滑,我扛着自行车趔趔趄趄,腿脚上沾满了泥水……这时候,我常常又尴尬又难堪又生气,心情自然是懊丧极了!
  有一次,妻子让我给岳丈家送红薯,走过最费劲的十几里爬坡路,往前就是一溜下坡了。
  我稍事休息之后,便搭腿上车沿着盘山公路向下溜行。我双手捏闸掌握车行的速度,陡坡捏紧,缓坡放松。没想到在一个急拐弯处,由于一时大意,车快弯急,车子转弯力度不够,前轮碰上了路边的土崖,车子倒了,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因为左肘用力撑地,肘弯处被蹭破皮渗出了血,左边额头也擦伤了。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些皮外伤。
  有了这次教训,我以后骑车再也不敢大意了。
  后来,我们全家人搬进了县城,往来回家的次数少了,但我也会隔三岔五地回村看看,车子仍是与我形影相随的伙伴,忠实地陪伴我走过苦乐年华的每一天。
  时间进入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摩托车成了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的首选,但我却不动心,仍一如既往地骑着这辆自行车。进入本世纪,电动自行车又成了时代的宠儿,我仍然没有放弃对自行车的偏爱。
  退休以后,弟妹把她的一辆九成新的女式赛克自行车给了我,那辆红旗车就被放进了廊下一间小屋里,像我一样“退休”了。2017年,我再次搬家,从小院搬进了单元楼,那辆红旗车实在没地方可去,在家人的“强迫”下,我不得已将它送到了废品收购站。当时的心情就好像骑兵送别老去的战马,我难受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和自行车结缘了大半辈子,它见证了我近半个世纪的沧桑岁月,是我的伴侣和挚友,至今,我外出还是习惯骑自行车代步。更重要的是,半辈子的骑车习惯,对我的身体大有裨益,它锻炼了我的身心、强健了我的体魄。我想,只要身体允许,我会继续将这个好习惯保持下去。(作者为退休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