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表里秀诗心一片丹——前贤咏晋留题译讲之二十九
殿阁重臣的山野情思:陈廷敬《珏山》
陈廷敬(1638年—1712年),清代重臣,山西阳城人,生于明思宗崇祯十一年农历十一月廿七,从《近世中西史日对照表》查证,这一天恰恰是公元1638年12月31日,所以其生年并非当前通说的1639年。
清世祖顺治十五年(1658年),陈廷敬举进士并入选翰林院,成为优里挑优得以继续深造的庶吉士。因博学多识、诗文俱佳,陈廷敬很快崭露头角。顺治十八年(1661年),全国举子会试京师,23岁的陈廷敬出任同考官,作为主考官的助手负责阅卷事宜。清圣祖康熙八年(1669年),31岁的陈廷敬升为国家最高学府副职国子监司业。康熙十四年(1675年),陈廷敬升为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且兼专为天子“进讲”的经筵讲官,不久再升翰林院主官掌院学士,教习庶吉士,又令“日直弘德殿”,即天天到康熙帝办公处待命听旨。帝甚“器之”,曾赐其“貂皮五十、表里缎各二”等物。
康熙十九年(1680年),康熙赏诸臣西域进贡的石榴子且命赋诗,陈廷敬呈《赐石榴子恭纪》,以“安石种栽红豆蔻,火珠光迸赤玻璃;风霜历后含苞实,只有丹心老不迷”大获圣赞,再“进所著诗集”,帝阅后更赞其“清雅醇厚”“非集字累句之初学所能窥也”,特“赐诗题”即书写诗集之名于“卷端”。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陈廷敬升迁工部尚书,同时作为总裁官之一“修辑”《大清一统志》《明史》《三朝圣训》《政治典训》《方略》等。
后来,其儿女亲家、湖广巡抚张汧因“赍银赴京行贿”案发下狱,陈廷敬受到牵连,上疏请辞,康熙帝准其“解任”但“仍管修书事”。但不久,陈廷敬就复职,继而任“户、吏二部”尚书,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拜一品文渊阁大学士。
这首《珏山》,可能是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陈廷敬回乡为父守孝所作。珏山是其故乡附近一座名山,海拔973米,主峰两峰对峙,奇伟秀丽,每逢八月中秋,一轮皓月从峰间缓缓升起,颇为壮观,谓之“珏山吐月”。诗描写的似乎就是此景,同时也寄寓了虽身居高位却对山野生活之乐的隐隐向往。
《珏山》
铁锁钩梯细磴分,
(铁锁勾连着扶梯石阶一层高过一层,)
半空时有凤箫闻。
(半空里断续飘来宛如仙笛的玉音。)
双峰夹送三清月,
(两座峰峦仿佛夹道恭送升天的皓月,)
万壑全收太岳云。
(万重沟壑收尽了太岳崇山的风云。)
插汉桂榆垂欲下,
(直插霄汉的桂榆像是垂垂欲下,)
摩霄龙鹤动成群。
(又似有腾空的龙鹤飞舞成群。)
人间何限卑栖意,
(人世间何能限制退居乡野的意向,)
待剪香茅岭上耘。
(且待我终将会剪取香茅岭上耕耘。)
注释
诗中的“凤箫”,也称为云箫,一种上品排箫,“参差其管”排列得有如“凤翼”“萧然清亮”仿佛“凤鸣”,所以也用以喻仙乐;“三清”指道家宣称的玉清、上清、太清胜境,有所谓圣登玉清、真登上清、仙登太清的说法,又以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即太上老君为三清尊神;“太岳”指高大的山岭,但山西有太岳山,位于山西霍州、灵石与沁源、沁县之间,而珏山属于太行山系,相距五六百华里,所以此处不一定是实指遥远的太岳山。
陈廷敬事奉康熙帝40多年,备受宠信,屡蒙恩赏,仅御赐诗作直指其名者就有六七首,以及临前人书法多幅等。陈廷敬告老“乞休”时,帝以“卿为耆旧,可称完人”赞之,还为其家宅题写了“午亭山村”门额与联语“春归乔木深荫茂,秋到黄花晚节香”。
陈廷敬死后“上深惜之”,又“亲制挽诗一章”,赐白银千两,“命皇三子”以“茶酒”祭奠,“部院大臣”一律赴丧,谥号“文贞”。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康熙西巡过太原时又“题赐”匾额“博文约礼”,派人驰送阳城。如今,其家宅已经被冠名“皇城相府”,成为旅游景点。 制图 张丽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