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亚:“一辈子主要做了一件事”
朱光亚选择到美国密执安大学(即密歇根大学)学习核物理专业。回国后,朱光亚将一生献给了中国核物理事业,成为中国核科学事业的主要开拓者之一,被公认为中国科技的“众帅之帅”。
朱光亚曾说:“一辈子主要做的就这一件事,就是搞中国的核武器。”
■“祖国需要我们!”
在密执安大学,朱光亚非常勤奋努力,仅用3年就完成了博士论文,那时他只有25岁。朱光亚一直在为回国做准备,同时也积极号召留美学生回国。当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传到大洋彼岸,朱光亚怀着满腔热血组织爱国宣讲、联谊活动,向留学生介绍国内大好形势。
“同学们,听吧!祖国在向我们召唤,四万万五千万的父老兄弟在向我们召唤,五千年的光辉在向我们召唤……回去吧,赶快回去吧!祖国在迫切地等待我们!”纸面上无声的呐喊犹如惊雷响彻美国大地,这封信迅速被美国各地区的中国留学生传阅、讨论,到第二年2月,已有53名决定尽快回国的中国留学生签上了名字。
1950年2月底,朱光亚毅然踏上“克利夫兰总统”号轮船,取道香港,回到北京。回国仅一年有余,朱光亚就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专著《原子能和原子武器》,详尽地介绍了世界原子能科学发展脉络,揭开原子弹、氢弹的爆炸原理和其威力背后的秘密。
■从“打老虎”到圆梦罗布泊
上世纪50年代,朝鲜战争因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介入出现了决定性转变,美国与中朝两国决定在朝鲜板门店展开停战谈判。正在北京大学教书的朱光亚被选派为随行翻译前往谈判现场。他告别夫人许慧君:“到东北打老虎去!”
谈判不仅艰苦“激烈”,更是一场耐力的比拼。会场上,双方常常一言不发,静坐一两个小时后宣布下一次会议时间就散会了。这场较量,让朱光亚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要想真正实现独立,不受人欺侮,就必须有强大的现代化国防力量做坚实后盾。
回国后,朱光亚重返校园教书育人,培育中国第一批原子能专业人才。1959年7月1日,35岁的朱光亚接到了新的任命——调入二机部核武器研究所(二机部北京第九研究所)。几个月后,朱光亚被任命为核武器研究所副所长,全面负责核武器研制中的科学技术工作。
这位新中国核武器研制事业的“众帅之帅”,主持编写了中国核武器发展史上的“纲领性文件”,并牵头制定中国氢弹研制的两个步骤。这几份文件为原子弹和氢弹研制规划了具体的技术路线。
作为技术总负责人,朱光亚顾大局,更不忘小节,事无巨细地掌握着试验过程的每个环节。小到试验产品运输过程中的哪一路段需要空运、空运要注意哪些问题、翻越天山时有什么注意事项等,他都心中有数。
1964年10月16日,当蘑菇云在戈壁滩上腾空而起,欢呼声瞬间响彻苍茫的戈壁滩。“光亚副院长哪里去了?光亚呢?”激动过后,核武器研究院首任院长李觉发现朱光亚并不在场。原来,司机走错了路线,带着朱光亚等人在沙漠上一路狂奔,还没赶到山头的观测站,就听到一声巨响。
回头看到升腾的蘑菇云,朱光亚红了眼眶。从18年前远渡重洋赴美学习,到圆梦罗布泊,那一晚,内敛的朱光亚一反常态,端起酒杯,和同事们、战友们开怀痛饮,酩酊大醉,这是他平生唯一一次喝醉。
■低调内敛,但直戳要害
1965年初,中国工程院院士杜祥琬被分配到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的前身——二机部第九研究院工作,开始在朱光亚的领导下从事各项工作。自此,两人便结下了深厚的缘分。在杜祥琬的记忆里,朱光亚在国家诸多科技工作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上世纪80年代,杜祥琬任国家“863”计划激光技术主题专家组首席科学家,负责制订并实施强激光研究发展计划。
“国家搞激光的战略目标是什么?”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杜祥琬邀请朱光亚“讲一课”。那次会议上,朱光亚只讲了一个古希腊神话故事——“阿喀琉斯之踵”。很快,杜祥琬就明白了:“强敌也有薄弱环节。我想朱光亚想要告诉我们,国家让我们搞激光,要先弄清楚我们的对手是谁?他们的薄弱环节又是什么?我们抓什么样的技术能够攻克强敌的薄弱环节?这就是发展战略。”在朱光亚的启发下,杜祥琬等人完成了激光研究发展报告并呈送上级领导,很快就得到了批准。
还有一件事,徐匡迪在准备接任中国工程院第三任院长时,和第二任院长宋健共同看望首任院长朱光亚,并向其取经。然而,整个谈话过程中,大部分时间是徐匡迪和宋健在汇报工作,朱光亚一言不发,直到送他们离开时,才缓缓说出了一句话:“把好院士入口关。”
“把好院士入口关,直到今天都至关重要。这说明在朱光亚心中,评选院士、发展院士的标准,保证院士队伍的高水平,是中国工程院至关重要的工作。”杜祥琬说。 据《中国科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