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表里秀诗心一片丹——前贤咏晋留题译讲之一
黄河巨瀑的壮美礼赞
作者寄语:我年过八秩,鉴于职业使然,并出于对千百年来三晋厚重文化积淀的敬畏,退休后撰制了几本拙书,相继解读了200多篇诗词,兹遴选出少数以作芹献。希望这些美轮美奂的诗章以及译讲,能够使读者感受典雅,品味妙趣,丰富视野,更真切地领略山西的尽善尽美,进而升华为我们心灵的图腾、精神的支柱,定格为我们生命世界永不衰朽的中华魂。
滚滚滔滔的大黄河,如同巨龙一般从古老中华遥远的西北腹地一路走来,又跨过河套平原掉头南下,奔腾呼啸,汹涌澎湃,在千转百折的不屈不挠中,冲破了一道道崇山峻岭,从辽阔的黄土高原中部劈开了一条大气磅礴、众彩纷呈的金色水路,分出了山西、陕西两省。
这金色水路经过山西吉县与陕西宜川,宽阔的河床骤然收缩,排山倒海的巨浪争相夺路直泻而下,如同巨壶注水落入不过二三十米的狭窄深谷,以致飞流激溅,惊涛怒吼,如同雷霆震荡、万马嘶鸣,时不时还有白雾腾空,彩虹闪耀,形成了雄浑浩大、震人心魄的奇绝景观壶口瀑布。
1
崔光笏《壶口》
将近200年前的清道光九年,即公元1829年,二十六七岁的崔光笏(天津府庆云县人)考中进士,未久,授官山西乡宁县知县。崔光笏有才学善诗文,在乡宁任职八年左右,政绩不错,后升山西代州知州,又升江苏松江府知府。
在离开乡宁前一年的道光十七年,即公元1837年初春,崔光笏因公事到吉州(今吉县)后,应“刺史款留”游览壶口瀑布,赋成《壶口》一诗。据其前言所记,“时黄河解冻,白浪翻空,远望如云烟喷吐,洵巨观也”。
诗与白话译读如下:
禹功疏凿最先经→禹王治水据称是从这里最先开通,
一线奔流若建瓴→一股脑儿奔涌直下就像扳倒壶瓶。
石堑横分薄烟雾→冲过了道道石壕翻卷着轻烟薄雾,
天瓢倒海吼雷霆→又仿佛大海泻入了天瓢雷霆轰鸣。
昆仑水激千寻白→来自昆仑的长河激起千丈银白,
秦晋山分两岸青→割断了山陕两岸起伏无边的翠青。
过此扁舟容破浪→到此处再小的小舟岂能破浪?
挂帆我欲济沧溟→我却想高挂云帆飞向溟漠的苍空。
2
刘子诚《壶口》
在崔光笏之前200多年的明代,有一位名叫刘子诚的陕西宜川籍名士,早年受业于国家最高学府国子监,因精通经学授官湖广,担任儒学训导,教育生员“以不欺为本”“立行艺二格”“有一善者记之行,勤诵读者记之艺”,即品德、学业两重考核。他因此得到湖广提学副使、书画巨匠董其昌的赏识聘为幕僚,后升至横州知州,在今广西横州市。
其间,曾“持节定交阯之难”,奉朝廷之命仗节出发,平定了发生在今越南北部的事变。晚年寓居长安,雅度过人,宠辱不惊,颇受时论好评。刘子诚有一首写于家乡的《壶口》,诗与白话译读如下:
西出昆仑东入瀛→从莽莽的昆仑西来从这里一路向东,
悬流喷壁泻瑶琼→绝壁紧锁的悬流只能像倒泻的玉花飞喷。
涌来万岛排空势→汹涌澎湃的波涛挤压成排山倒海的磅礴,
卷作千雷震地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席卷起万钧雷霆。
映日红霞浮瑞马→映日的霞彩宛如飘浮在祥云瑞霭的骏马,
满天风雨起神鲸→ 凌空激溅的风雨仿佛扶摇而上的神鲸。
奔腾今古宣元气→奔腾千古炫耀着雄浑的中华国气,
圣主当阳正待清→幸如今圣主当朝且等待黄河的澄清。
崔光笏之诗是从山西看壶口,刘子诚之诗是从陕西看壶口。无论任何角度观看,壶口瀑布都显示着惊天动地的豪迈,张扬着无与伦比的雄奇,时时刻刻跳动着令人荡气回肠的华彩乐章,就像山西汉子的“威风锣鼓”与陕西汉子的“安塞腰鼓”,已然升格为我们伟大民族千古不朽的精神象征,永远凝聚在炎
黄儿女心头的骄傲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