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不化的雄心壮志(一)
在一尘不染的玻璃罩里,你显得分外端庄,几乎每一个路过你的人,都会驻足,探头探脑。毫无疑问,在整个展厅,你是那样与众不同——你不像那些贴在墙上的照片泛着熠熠生辉的光芒,你也不像一件件消防器材那般静默无语,即便你已经残破不堪,经历大火炙烤之后的你千疮百孔,但是你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让谁看着,都觉得你是一件会说话的灭火战斗服,你的身上分明写满了故事,那些故事深深地吸引着每一个参观者。
他们站在你的面前,端详着你的容貌,他们蠢蠢欲动,想要伸出手去触摸你,无奈隔着光滑的玻璃罩;他们仔细阅读着铭牌上的介绍,表情肃穆,整个展厅静得听不到一丝响动。
突然,你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年,他缓慢地念着:“2017年2月7日19时45分,交城县西营镇石侯村北约3公里处的一处镁合金仓库起火,经过一段时间的救援,仓库地面堆积了很厚的水泥和黄沙,二班班长赵成强不停地灭火救援,时间长了,熊熊大火炙烤下的灭火战斗服与头盔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刚开始那声音舒缓而清脆,渐渐地,变得低沉而悠远,你看到他的眼睛里沁满了泪珠,那泪珠晶莹剔透,让你回忆起很多往事。
一、人生若只如初见
站在时光的罅隙回望,你看到自己以一个崭新的形象走进位于吕梁市交城县边郊的天宁消防站,你欣喜地观望着这里的一切,清新的空气、整洁的院落、一辆辆严阵以待的消防车,还有那一群脸上洋溢着自信和笑容的消防员。你猜想每个人的情况,猜想自己会和谁成为搭档。当然,除你之外,还有很多你的同类,那些一模一样的灭火战斗服,它们同样崭新,同样充满好奇,它们也为眼前看到的一切欣喜。
不知为何,你总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可又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你和它们一起被摆放在桌子上,你们站成一排,前后左右整齐划一,你看到那些消防员整整齐齐地站着,他们昂着头,挺着胸,眼睛目视前方,嘴角挂着笑容。你觉得每一个战士都是那般可亲,他们真年轻啊,但是你又觉得他们好像不年轻,因为他们的眼睛里盛满坚毅,他们看你时,眼中放着光。这一下就让你激动不已,你期待那个与你搭档的人。
你听到一个又一个消防员的名字从教导员嘴里报出,他们回答得很响亮也很干脆,那声音甚至惊醒了树枝上的鸟雀,鸟雀扑棱着翅膀,冲上云霄。
后来你听到“赵成强”三个字时,一个憨厚的小伙子走出了队列,他眯缝着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他的眉毛挑起,嘴巴弯向两边,你看到了一朵花,一朵灿烂绽放的花。
那是你第一次见到消防员赵成强,毫无悬念,你被分发给他,他如获至宝地将你捧在手上。他用热切的眼神细细地打量着你,你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摸索着,生怕惊动你,小心翼翼地,轻微地,你感觉到他的指头很柔软,那柔软中又透着一股力量。这就让你觉出了不一样的温暖,你心想,对了,就是他,终于等到了,这个脸上透着和善与老成的消防员一定非同凡响,而且你从他深邃的眼神中猜到他是一名老兵。
果然,你猜对了。
1994年出生的赵成强来自太原市的一个普通家庭,高中期间毅然参军,在2013年成为一名武警消防战士,集训过后便被分到了交城县。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将青春挥洒到这一方热土,并且拼尽全力守卫着这一方山水交城。虽然他的年龄小,却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四年老兵,而且还是一名业务拔尖的老兵。
你想,人生若只如初见,你和赵成强成为搭档,大概是命中注定。
二、见夷吾如获至宝
毕达哥拉斯认为:数是万物的本源,万物是由于模仿数而产生出来的。这句话理解起来虽然有些生涩,但是你知道在赵成强接受你,并成为你主人的那一刻,你和他之间成了如影随形的存在,那便是一个数的开始,之后便产生了无限的可能,你们的故事诞生了,你们之间的羁绊出现了。
比如他带着你参加了一次又一次的训练科目,并夺得了骄人的名次;比如他带着你参加了一次又一次救援任务,并成功扑灭了数不清的大火,救援了数不清的生命,挽回了数不清的财产。
这些成绩,你都是作为见证者和参与者存在的。
你为他冲向火场提供有力保障,让他心无旁骛地冲锋陷阵,每一次你都能将他毫发无损地带回来。对于你,他是心存感激的,只要在没有训练和任务的时候,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擦拭你,一遍又一遍,他生怕有一丝污渍沾染到你身上,他如获至宝地爱护着你,他会小心翼翼地把你捧出来,沾着清水,用毛刷一点点地清理掉粘在你上面的污渍,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将你拎起来,控干净水,将领子折叠有型,将那些褶皱熨平,将你挂上晾衣竿,让你沐浴在清风和暖阳之下,让你感受着风的轻柔和光的温暖,他知道怜爱之物必然怜爱自己,用心去对一件物,物必会回馈于心。
就这样,斗转星移,你陪伴着赵成强闯过了一次次火场,你们携手向前,百炼成钢,硬是将一件艰难的事情做成了再平常不过的工作。
这个大男孩,脸上时刻都洋溢着笑容,说话不紧不慢,性格大大咧咧,很少生气,几乎不和别人争吵。你从他敦厚老实的性格中看到坚毅和不屈,他身上透着一股不服输、不认怂的劲,那股劲让你很兴奋,你知道你们面对的敌人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如果自己不够强,怎么能够战胜恶魔般的敌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把你捧在手里时就激动不已。他知道你就像一张坚不可摧的盾甲,有你的守护,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奋勇杀敌,可以雄心壮志地战胜火之恶魔。
他的心中深深地镌刻着消防员的精魂——对党忠诚、纪律严明、赴汤蹈火、竭诚为民。你听到过他无数次在心中默念这十六个字时,扑通跳动的心脏和汹涌起伏的呼吸,以及紧紧攥住的双拳,那拳头上凝聚了无限的力量。这力量感染着你,熏陶着你,渐渐地,你和他融为一体,真正成为所向披靡的最佳搭档。
平时,他为你保驾护航;战场上,你为他保驾护航。
你们惺惺相惜地相伴了将近三年,直到2017年的那场大火降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