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陪诊师:孤独就诊者的“亲人”
生活中,儿女在外地的“空巢老人”、单身在异乡的“都市白领”,生病后到医疗机构就诊,常常因无人陪伴而深感不便。由此,提供挂号、取号、陪伴就诊等一系列明码标价的陪诊服务在很多城市兴起,陪诊师这一新兴职业也应运而生。
职业陪诊师有效地满足了部分患者乃至家属的需求。然而,陪诊服务行业的发展,亟待有关部门规范。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11月3日12时,职业陪诊师张瑜晗(以下简称“小张”)搭上同事刘哲麟(以下简称“小刘”)的车,直奔王有福(化名)家。
今年83岁的王有福,是一名慢性肾衰竭综合征患者,要定期血液透析。从去年9月底至今,经过一年零两个月的相处,双方已非常熟络。
“爷爷!我们已从单位出发,再过半小时就到。”车轮一动,小张就联系王有福,提醒对方做好准备。
小张、小刘抵达王有福居住的小区,上楼帮他穿上外套、戴好帽子,还把他老伴早已备好的几袋无糖软面包装入陪诊包。血液透析每次长达4个小时,王有福可用这些软面包充饥。
收拾妥当,小刘搀扶着王有福下楼。路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10分钟后,车辆准时抵达山西白求恩医院血液净化中心门口。
在血液净化中心,小张陪王有福量血压、测体重,并与医生沟通好当日透析剂量,才将王有福送至血液透析室。小张扶王有福上了透析护理床,便静候在一旁。
血液透析开始后,小张从血液透析室轻轻退了出来,坐在休息区等候。这位“95后”姑娘看了看手表,已是13时30分。
子女忙,谁陪老人看病?
去年5月,小张、小刘踏足职业陪诊师这个行业,客户群体主要是老年人。然而,“下单”者多是老人们的子女。
“我从事的职业相当于‘跑腿+陪伴’。老人们需要去医院看病、拿药,可是他们的子女却在外地工作或因工作忙而走不开。我就是陪着老人去医院的人。”小张这样描述自身的工作特点。
情况确实如此,王有福的事例就是生动的体现。
按照计划,去年9月27日下午,王有福再次迎来血液透析。可是,儿女们都忙,难以抽身陪伴他。此前,两个儿子、一个姑娘,每人陪他一个半月。
如何才能让父亲如期透析?王有福的长子征求弟弟、妹妹的意见之后,决定找职业陪诊师相助。他结合网友评价、从业人员背景、服务态度等因素,从数家提供陪诊服务的机构中逐一筛选,最终选择了山西拓普乐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拓普乐公司)。
小张、小刘凭借良好的专业素养、彬彬有礼的服务态度,打动了客户。双方很快签约。
签约后,小刘驾车从患者家到山西白求恩医院北门,往返4趟。他说:“我一边测算两地距离及行驶时间,一边熟悉路况。这样做,既能确保患者按时诊疗,也有助于提升患者乘车的舒适性。”
陪诊,让孤独就诊者有帮手
职业陪诊师,顾名思义,就是陪患者去医院就诊的人。
在人口老龄化程度加深的当下,职业陪诊师的确大有用武之地。一些与父母分居两地的子女表示,最怕听到父母生病的消息。他们一想到去人头攒动的医院排队挂号、就诊、检查、交费、拿药等,还要面临越来越多且功能复杂的智能设备,穿梭在星罗棋布的科室之间,就觉得脑袋大了几圈。更何况,医院很多检查都要求有人陪同,甚至要求有力气的人陪同。
除了父母生病,一些远在异地他乡的单身青年也害怕自己生病,因为那时不仅要拖着疲惫不堪且饱受病痛折磨的身体跑上跑下,还要忍受精神上的孤独与痛楚。
在这些情况下,职业陪诊师出现了。有需求就有市场,拓普乐公司创始人杨群峰去年5月注册成立该公司。同样,市民闫如愿与朋友合伙注册成立一家健康管理公司,迈入职业陪诊师行业。
值得注意的是,同年3月,市民高可亲向行政审批服务管理部门提交申请,在其营业执照经营范围中增加了“病人陪护服务”。
在相关平台,有人购买陪诊服务给父母,也有年轻人给自己下单,还有单亲妈妈给孩子购买陪诊服务。
细心陪伴,让患者就医温馨便捷
4个小时后,王有福血液透析结束。此时的他,身体虚弱,行动不便,得借助轮椅出行。
小刘推着从汽车后备厢取出的轮椅,与小张走进血液净化中心。小刘为患者绑好止血带、穿好衣服,扶着王有福下了床并坐到轮椅上。
小张推着王有福测量血压、体重。小刘疾步离开血液透析室,将车开至血液净化中心门口。待所有诊疗工作结束,他载着王有福离开医院,向王有福家驶去。
小张、小刘把王有福送到家中,解掉他身上的止血带。至此,历时半天的陪诊服务,两人顺利完成。
目前为止,小张、小刘服务的客户都很满意。“其实,人在生病的时候都很脆弱,尤其是老人。老人们需要去医院的时候,比较依赖家人。可是,他们的子女因为工作忙走不开或者在外地工作无法抽身陪伴,陪诊师就相当于老人去医院的‘双拐’,是可以依靠、依赖的人。”小张感叹道。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2021年末,我国60周岁及以上人口近2.7亿人,占总人口的18.9%。自然地,老年人也就成了陪诊师们的主要客户群。拓普乐公司提供的数据显示,截至目前,吸纳的客户中,老年人占到1/3。
职业陪诊师,还可以平复单身青年的情绪。“其实他们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陪着我,我心里就会好受很多。”曾享受过陪诊服务的“90后”小刘,言语中透露着对职业陪诊师的感激。
陪诊服务职业还要更规范
虽然陪诊服务确实满足了部分患者的现实需求,但由于该新兴职业发展迅速,缺乏规范监管,仍然存在一些风险隐患。
——入职门槛低,从业人员素质参差不齐。
在职业陪诊师这一群体中,像小张这样具有医学背景的人员凤毛麟角。小张毕业于昆明医科大学,还通过努力成了一名国际心理咨询师。一位不愿具名的医生表示,这个行业的门槛确实不高,各医院的就医流程大同小异,只要熟悉各大医院的布局就行,因此从事这个行业的也是什么人都有。
——市场缺乏监管,同行竞争混乱。
市面上一些陪诊公司是由类似家政公司在内的服务型公司转型而来,缺乏相关专业知识;有些公司一心只为牟利,提供的服务质量堪忧。
淘宝平台公布的数据显示,2022年有2.6万人次通过淘宝搜索“陪诊”。据不完全统计,淘宝、京东等电商平台上提供陪诊服务的店铺超过500家,生意好的店铺月销达上千单。时至今日,有一幕情形让小张难以忘怀:一名陪诊师嫌老人走得慢,不断催促,甚至呵斥。
——陪诊工作流程尚不规范,风险漏洞多。
许多陪诊师提供陪诊服务都是“单打独斗”,服务流程未形成体系,价格上也没有统一标准,服务中涉及的风险责任不明确。
为了促进陪诊服务行业规范有序发展,有学者提出,相关部门可出台指导性文件,规范其准入门槛、服务内容、收费标准等,让陪诊师和患者均有章可循。
业内人士建议,陪诊行业必须走更“职业”的规范化道路才能实现长远发展。譬如,相关部门应着手研究制定行业制度规范和准入标准,并应该针对行业中存在的乱象,加强管理与引导,实现对陪诊机构及平台的有效指导与监督,维护好患者和家属的医疗隐私及合法权益。
此外,相关部门可以通过搭建正规平台,实现患者、陪诊师与医疗机构的有效连通,让供需双方都安心,促进行业有序、健康发展。 记者 梁耀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