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背后

　　作者：杨秀智
　　杨孟余，一名来自云南昭通的小伙子，1994年出生，2013年当兵入伍，现就职于吕梁市消防救援支队孝义大队。成为一名训导员是杨孟余梦寐以求的事，而这却是爱人李慧琴不愿意看到的。从小喜欢狗狗的杨孟余一旦进入搜救犬训导队，意味着他会“更不顾家”，李慧琴就要担起一个家庭的所有。
　　杨孟余喜欢狗，近乎痴迷。谈恋爱期间，别的青年男女都是风花雪月，而杨孟余与李慧琴约会地点经常是在宠物市场，就连谈论的话题都是关于狗狗的。有一次李慧琴实在忍不住了，生气地说：“就不能谈点别的，就不能带我看场电影吗？”女朋友的抱怨，让杨孟余一头雾水。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并不懂得如何哄女朋友开心，只好一言不发地跟着女朋友离开宠物市场。可再次约会时，杨孟余又鬼使神差地绕进了宠物市场，让李慧琴哭笑不得。
　　李慧琴深深地爱着杨孟余，她知道当一名消防员不容易，当一名消防员的妻子更不容易。既然改变不了，就学着去适应。为了让丈夫安心工作，不被家里琐事拖累，日常生活都是李慧琴打理，脏活累活都是自己动手，甚至去医院孕检时，都是李慧琴一个人去的。2020年，李慧琴生下孩子后，杨孟余正好在山东消防搜救犬基地复训，没人伺候月子，只好搬回娘家去住。这一住就是半年，直到杨孟余从山东培训归来。
　　杨孟余从山东消防搜救犬培训基地带回一只两个月大的马里努阿犬，取名红利。上班时，杨孟余根据训练科目对小红利进行初期的、简单的游戏培训；下班后，他就把小红利带回家喂养照顾。把狗狗带回家也就算了，最让妻子不能接受的是，杨孟余偷偷把儿子的奶粉给红利吃，因为此事，李慧琴没少和杨孟余吵架。
　　杨孟余对搜救犬红利呵护有加，把它当作自己的孩子，甚至比他亲儿子都亲。有一次儿子想爸爸了，妻子李慧琴抱上孩子，驱车赶往杨孟余的单位看他。当时杨孟余正在诊疗室，给搜救犬红利做健康体检。不知什么原因，打完疫苗的红利突然出现了鼻端冰凉、脖颈发软等不适反应，杨孟余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向妻子拿来自家车钥匙，把红利抱上车，径直赶往市区动物医院抢救去了，把妻儿扔在诊疗室不知所措。“话没说上几句，连个笑脸都没留下，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李慧琴越想越气，加上之前种种委屈，不争气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儿子想爸爸了，可是爸爸连个拥抱都没给他，看着妈妈掉眼泪，小家伙也伤心地大哭起来。
　　杨孟余一心扑在工作上，心思全用在搜救犬红利身上，却忽略了家中的妻儿老小。2022年秋冬，新冠疫情先后在全国多个城市肆虐，很多地方都按下暂停键，不是封城就是静默。工厂停工，学校停课，人人足不出户。在孝义封城前一晚，杨孟余接到通知后，毅然告别妻儿，回到搜救犬红利身边。妻子李慧琴看着狠心离去的丈夫，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还有一次，儿子高烧不退需去医院治疗，李慧琴给杨孟余打了多次电话都未接通。无奈之下，李慧琴只好求助于自己姐姐。当杨孟余训练完毕，给妻子回了电话，才知道儿子住了院。
　　一个人照顾孩子，一个人打理家庭，一个人扛下所有，每每谈及自己“不顾家”的男人时，纵有太多无奈与委屈，李慧琴还是选择了理解和支持。她说：“消防战士都是逆行的英雄，既然选择了爱他，我能做的就是把小家维护好，让孟余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一般来说，幼犬在五个月大时，就要接受系统专业的训练，通过一年至一年半的时间，要把幼犬训练成合格的搜救犬。幼犬训练分四个阶段进行，大约120天左右。
　　杨孟余根据搜救犬培训教材要求，结合红利的个性特征，将“激发幼犬动力、提高幼犬胆量、增强幼犬体质、开发幼犬嗅觉”四个环节，做了周密而详实的训练计划。在每个时间节点、重点环节处，都做了详细标注。那段时间里，杨孟余很少与同事们交流接触。整个人像着了魔似的，时时处处都在想怎样才能把红利训练成最优秀的搜救犬。
　　每只狗都有它自己的性格特点，一味地照搬书本训犬，有时会走弯路。杨孟余知道，如果训练不好，红利会被淘汰，付出的心血也将白费。为了做到与幼犬配合默契，与其建立亲密关系，杨孟余把行李搬到了犬舍，与红利同住一屋，细心观察红利的生活习性，掌握它的心理活动，开始了“人犬合一”的训犬模式。“人犬合一”是一项专业性很强的职业技能训练，狗要吃苦，人一样也要吃苦，接受各种严格甚至严酷的训练。每天早上五六点开始，杨孟余就起床给红利喂食、梳理毛发，牵着红利在操场跑两圈热热身，随后便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搜救犬都是按国际标准进行训练的，训练科目达40多种。除了服从训练、箱体搜寻、障碍攀登、废墟训练外，还有血迹搜索、野外搜救等项目。成为合格的搜救犬之前，接受训练的狗狗只能称之为训练犬。日常训练中，训导员一天只安排几个科目，每个科目每次练习15分钟左右，重复练习30-50次。平均下来，每个科目从训练到合格需要几个月时间。这段时期，无论训导员还是训练犬都十分辛苦。有时候，一个看似简单的动作，想让训练犬熟练掌握，是需要下一定功夫的。比如“坐、卧、立、叫、来”等动作，训练犬至少需要练习500次以上。同一个动作重复做，不仅训练犬就连训导员也会心生厌倦。
　　“要学会一个动作，失败上千次都很正常。”杨孟余说，“摸着石头过河很苦很累，但狗狗每完成好一个动作，对我就是很大的鼓舞。”“狗狗们也害怕失败，作为训导员必须给它们极大的耐心和鼓励。”杨孟余与红利在日常交流、不断磨合中相互鼓励、相互成长。杨孟余从红利身上看到了胆量和勇气，红利从杨孟余身上得到了信任和依靠。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杨孟余的精心呵护和严格训导下，曾经萌宠可爱的小红利，经过层层筛选、考核，逐步长成一只训练有素的搜救犬。“坐、卧、立、叫、来、靠”在杨孟余一整套干净利落的指令下，搜救犬红利每次都能熟练完成规定动作。
　　在艰苦的训练下，搜救犬红利进步神速，很快迎来了大展身手的机会。2020年，杨孟余和红利一起参加了山西大同天镇县地震救援演练比武竞赛。在进行血迹搜救环节时，经过前几轮的角逐，搜救犬红利显然有些疲惫。不同于其他项目，血迹搜救要求搜救犬在没有训导员的情况下，从指定区域放置的木板中，找到一处肉眼无法看到的血迹，并做出示警。
　　红利是第一次参加比赛，杨孟余显得十分紧张。
　　杨孟余知道，血迹搜救的难度在于带血迹的木板分散在大约100平方米的场地里，其中大部分木板是“空板”，不仅没有血迹，甚至有干扰物存在。唯一有血迹的那块板，只有0.1毫升的抗凝血或稀释血，并且是滴在用图钉钻出的小孔中。参加比赛的搜救犬不仅要准确找到带血迹的木板，还要用时最短。
　　搜救犬红利没有辜负杨孟余的期望。随着裁判一声口令，红利以超强的嗅觉能力第一时间精准定位，并以最短时间从400块木板中找到了目标。各地参加比赛的搜救犬共22只，光红利就找到119块血迹板。比赛结束后，杨孟余抱住累瘫在地的红利，眼泪忍不住涌出来。此次比赛，杨孟余和搜救犬红利获得“野外血迹搜救比赛第二”的好成绩。
　　一鼓作气，杨孟余和搜救犬红利先后又拿下多项大奖。2021年，第六届全国消防搜救犬技能大赛（昆明），杨孟余和红利荣获“定向目标搜救科目第六名”的好成绩；2021年，山西省行业技能比武大赛，杨孟余和红利勇夺第一，红利斩获”犬王“称号；2023年，山西省消防救援队伍冬季练兵考核暨首届搜救犬综合训导技术比武大赛，杨孟余和红利勇夺第一。
　　2022年8月10日到11日，吕梁市中阳县遭遇特大暴雨袭击，最大降雨量超过200毫米。宁乡镇和金罗镇出现房屋倒塌、道路冲毁，部分人员被困。金罗镇一高速在建工地，6名工人被洪水冲走。
　　抢险就是命令、救灾就是责任。8月11日上午，吕梁市消防救援支队指挥中心第一时间启动应急预案。依照指挥中心命令，搜救犬大队抵达汛情最严重的金罗镇进行地毯式搜救。
　　杨孟余带着搜救犬红利从金罗镇沟底村沿河道展开搜索。虽然搜救犬能够凭借鼻子，嗅出数万种不同气味，能通过嗅闻掩埋物下的血腥味定位伤亡者，但由于连续强降雨，受灾现场土质非常松软，洪水冲下来的乱石、泥水以及倒塌的建筑残骸，给搜救工作造成很大困难。长时间高强度搜救，搜救犬红利的四肢已经受了伤，身体也出现了虚脱症状，但它仍坚持冲在队伍的前面，用鼻子不停地到处嗅闻。行进至殿则村河渠旁时，搜救犬红利不再前进，朝杨孟余连续吠叫，杨孟余知道它已经锁定了失联者的位置。
　　争分夺秒的救援，无论搜救人员还是搜救犬体力消耗都很大。救援结束后，满身泥水的杨孟余瘫坐在地上，紧紧地把红利抱在怀里，给它食物吃，喂它水喝。而红利则像一个在泥浆里打过滚的毛孩子，依偎在杨孟余身旁，仍保持一种备战的状态。
　　通过各种比赛、实战演练，搜救犬红利已成为一名合格的搜救专家、消防特种兵。杨孟余也通过自己不懈努力，创造出一个又一个非凡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