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小气与大方
上小学时,每年儿童节、春节,其他同学都有新衣裳穿,我也想让父亲给我做件新衣服,但每每都失望。
家里没柴烧,父亲不去炭站买,非要到100多里外的地方去拉,来回200多里,走三四天才能回来。每次,他都拉一辆小平车,拿上干粮和水,到那里后,用毛口袋装上五六百斤柴,回来时一步一颗汗珠……而我每到假期不是上山拉柴,就是到地里刨茬子,以补充柴炭的不足。
上世纪70年代,村里有了电磨电碾,可父亲为了省钱还是用石碾石磨自己磨面。冬天的早上特别冷,我和父亲早早起来,在月光下,一圈又一圈,没完没了地拉磨。磨莜面还好说,质地疏松,很快就能磨完,可磨玉米、豆面就费劲了。磨到最后就像磨石子,几遍下来,还有不少,磨得人头疼。所以小时候,在别人夸赞父亲无私、伟大的时候,我总觉得父亲太吝啬。
可就在我考上大学后,父亲突然变了,变得大方起来。
父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民,收入全靠“挣工分”。父亲一天也不敢耽误,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到街上拾粪,就这样一年下来收入不到100元。
开学前,父亲拿出全部积蓄,用120元给我买了一块上海手表,并把剩余的50元全给了我。我第一次感到父亲的大方。
1979年,我和妻子订了婚。妻子想要一台缝纫机,父亲二话没说就拿出保存了一辈子的80块银元去银行兑换了200元,用于买缝纫机。
小时候的我觉得他小气,总是为了省那么点钱,拼命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婚后才明白生活真的不易。
如今,父亲去世37年了,我回忆过往的时光,才真正了解了父亲小气和大方的来源,真正体会到父子之间的血脉情深。
为了给我们创造更好的条件,他把小气留给了自己,把大方给予了孩子,他用小气支撑起了这个曾经一贫如洗的家,却大方无私地把爱雨露般地洒到我的身上。这就是父爱,我很幸运能有这样小气的父亲。
忻州市杨希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