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3年02月15日] -- 智慧生活报 -- 版次:[A15]

不能胜寸心,安能胜苍穹?

  □赵 霞
  在油污遍地腥臊满天的老旧菜市场,一个勉强糊口维持生计的大龄单身男青年,为何放弃对本分的坚守,脱离正常生活轨道,借势豢养内心欲望,最终选择罪恶之路,一路打怪升级逆转人生,从老实巴交到无法无天,从无能为力到扭转乾坤,从提心吊胆到心安理得,从一地鸡零狗碎的鱼贩子摇身一变成为足以呼风唤雨的大佬,再也没有回旋余地?
  如果将头脑中固有的关于黑帮大佬所有影视资料整合输出,无非是诸如老奸巨猾阴险狡诈、挥金如土豪奢极欲、冷酷绝情草菅人命之类词语堆砌而成的单调刻板的扁平化形象,无非是极力呈现黑帮大佬的臭恶昭彰、人伦败坏、狠辣至极,顶多再加一些童年凄惨、人生坎坷、情场失意的狗血剧情。即便把这种极端的标签化特点展现得淋漓尽致,也不过是在扁平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以普通人观之,仿佛这些人生来就与众不同天赋异禀,与常人之间隔着陌生而又遥远的距离。
  电视剧《狂飙》能做到不着痕迹地把这样的角色妥妥地安置在芸芸众生之间。鱼贩子的黑化之路,没有骇人听闻的江湖血仇,没有偶遇点化的机缘巧合,没有惊险不断的绝处逢生。不过是在熟悉平淡的日常里将剧情逐渐铺开,描摹社会底层的生存状态,展现司空见惯的人情社会,挖掘撬动权力的深层秘密。
  没有不可一世的张狂,没有钩心斗角的暗杀,没有摄人心魄的恐惧,不过是命运推动的自然而然,不过是趋利避害的真实人性,不过是无法掌控的自然选择,就那么水到渠成地走向了必然的归宿。
  当看到高启强对着徐泰双膝跪地喊了一声干爹时,才恍然惊觉:这,这……就黑帮大佬了?
  此处突如其来的冲击感会让人惊讶到一阵恍惚,头脑中一片空白,但脑神经却不会闲着,难免会去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一个曾经老实本分勤劳善良的鱼贩子为什么就这样平平无奇一步一步滑向了深渊?
  也许有人会说,要怪就得怪高启盛这个弟弟。
  家境的贫寒让他在学校低人一等,压抑过度导致心态失衡,戾气太重往往极度逆反。无法遏制的怒火和不甘人下的疯狂使他数次利用自己“聪明”的头脑和兄弟间亲情的羁绊任性而为营造局面逼迫哥哥高启强按自己的计谋行事,增加其沉没成本,直到形势越来越复杂,牵扯越来越杂乱,谎话越来越难圆,从此再难回头。
  也许有人会说,要怪就得怪唐家兄弟。
  唐小龙、唐小虎作为市场管理员,本应奉公守法担当作为,却选择了只手遮天称霸一方,目无法纪嚣张跋扈,唯利是图毫无底线。他们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为一己私欲强人所难,一顿令人窒息的操作搞得菜市场污浊遍地乌烟瘴气,算是助推高启强黑化的好推手。
  也许有人会说,要怪就得怪高启强自己。
  整个菜市场商贩那么多,为什么唐家兄弟就喜欢欺负他多一点呢?还不是因为他自卑又自负?警察的恻隐之心也好,无意帮衬也好,客观上数次替他化解危机,难免让他一阵窃喜:原来还可以这样。这种虚荣物化为真实可感的方便和好处,竟然能治好他隐秘的匮乏和焦虑,尝到甜头的高启强,贪念就势滋生,虚张夸大借力包装,狐假虎威强充门面,欲望渐盛而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丢弃初心渐行渐远。
  记得第五集刚开头,督察员徐忠的台词发人深省:有时候我在想,以高启强的聪明才智,原本可以为社会作出贡献,可惜在十字路口,他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因为遭遇不公,所以身不由己,从而以身犯险,进而欲壑难填,最终铸成大错。归因于外部环境,本质上还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逃避个体的责任,煽动大众的同情,掩盖孱弱的内心。说到底是一个空虚的灵魂无法承受挫折和失败,无法拒绝贪欲和诱惑,无法面对不能自控的人生,只好无所不用其极地自我美化、自我标榜、自我感动罢了。
  不能胜寸心,安能胜苍穹?
  人生的岔路口上,眼见着风云千樯,当时只道是寻常。每次平凡无奇的选择,看似枯燥沉闷,其实都是命运巨变,根基早已地动山摇,人们却视而不见罢了。
  世间逆旅,行人匆匆。不同的选择指向不同的路途,不同的认知决定路程的远近,不同的格局获得不同的高度,不同的高度创造不同的价值,不同的价值拥有不同的意义,不同的意义代表不同的生命质量。
  新时代天地广阔,人人都大有可为。从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到扫黑除恶常态化,从政法队伍教育整顿到提升人民群众安全感,从推进全民守法到建设平安中国,奔腾浩荡的复兴征途上,法治力量雷霆万钧强势发力,激荡沉寂鼓舞人心。披荆斩棘的奋斗之路上,每个个体都是主角,每个角落都有责任,没有一个局外人。
  一念之非即遏之,一动之妄即改之。我们惟有时刻校准价值坐标,坚决守望心中绿洲,方能从心所欲不逾矩,风清气正满乾坤!
(作者单位系长治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