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舞者——云冈飞天

　　■大同市消防救援支队 吴伟
　　云冈石窟的飞天美到极致，她们体态轻盈，舞姿优美，衣袂翩翩，或歌或舞，或凌空飞翔，是美的化身，有着“灵魂舞者”的美誉。“梵宇开金地，香龛凿铁围，影中君像动，空里从灵飞”。唐代诗人宋煜这样赞美云冈飞天。
　　专家说：“云冈石窟飞天继承汉代石刻遗风，融进中国绘画意韵，结合民间百戏、歌舞杂技生活原型，集佛教、历史、民族、民俗、艺术等于一体。”
　　自从佛教在东汉时期从印度传入中国以来，沿着丝绸之路从西域大漠到中原地区，不可避免地在沿线流下了佛教的遗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大小小的石窟。而中国最大的佛教石窟群之一——云冈石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开凿而成的，它以独特的艺术形式对佛教内容进行了完整的展示。雕像中包括佛、菩萨、姿态生动的力士，以及盈盈舞动的飞天。飞天是众多佛教造像题材中造型最巧妙、形象最生动、最受人们青睐的一种艺术形象。
　　飞天，又名飞仙，在梵语中意为“飞翔的天使”，它是佛教东传来到中国后，赋予那些能浮掠于空、上下翻飞人物的一个中国化名字，飞天最初出现在中国的佛窟、壁画中，被认为是佛教里的神，传说是专门散布香气，会奏乐和跳舞的天仙。但是根据印度佛经的记载，飞天在古印度的原型并不美，甚至还十分狰狞和丑陋，她们由印度佛经中的夜叉、乾闼婆和紧那罗演化而来，这几种神灵都凶神恶煞，形象丑陋。
　　飞天造型在印度也不盛行，却在云冈石窟中美丽绝伦、多姿多彩。研究云冈石窟文化多年的专家赵一德先生曾设想，飞天是中国道教“羽化而登仙”理念在佛教中的演变，尽管目前找不到有力证据加以证明，只能算作“假说”，但此设想不无道理，也许这就是飞天流行于中国石窟的原因。
　　在整个云冈石窟中，目前尚存飞天雕刻2400余身，飞天形象占石窟造像的一半以上。与世界和中国著名石窟中飞天形象相比，云冈石窟飞天具有鲜明的特色。在莫高窟北魏时期开凿的石窟壁画中，飞天的形象大量出现在藻井图案里，他们的装束与印度飞天类似，上身赤裸，下着宽裤，伸出的双足略显吃力。而云冈飞天比起敦煌飞天是更早的飞天形象，具有表现形式多样的显著特点，根据样式特征分为菩萨形飞天、高髻形飞天、椎髻形飞天、逆发形飞天、剃发形飞天，是佛教文化、中原文化和鲜卑文化融合的典型代表。
　　即使同是云冈飞天，在不同的时期也呈现出不同的艺术特色。纵贯石窟开凿64年历史，早期洞窟中飞天的形象是上身裸露，斜披络腋，已经现出轻盈的姿态。最有代表性的是第20窟飞天，头戴花蔓宝冠，圆形光头，辫发，圆脸，颈饰项圈，臂、腕配钏镯，具有古印度贵族的装束特点。
　　中期飞天已经穿上了短衫，有的已经不再露出足部，甚至还出现了乐舞雕刻，最有代表性的是第12窟内的伎乐飞天。他们或持弹拨乐，或持打击乐，或持吹管乐，姿态各异，相互顾盼、敲击、吹弹，仿佛正在演奏一场有中国音韵的佛国仙乐专场音乐盛会。上千年来，人们驻足在此，仿佛能听到管乐声声吹弹错杂，真所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雕刻在九窟后室明窗顶部的两层大莲花，莲瓣饱满、圆滑，在大莲花的周围有八个托莲飞天环绕飞行，八身飞天中，四身逆发，四身束发。他们一个个或单臂托莲，或双手高擎，或叉腰托胯，或回首俯视，飞绕在素洁的莲花周围，徜徉于佛国天际之间，是云冈飞天的精髓。
　　而晚期洞窟中出现了真正的中土飞天，飞天身着短衫，腰部弯成V字形，中国式的长裳遮住了腿脚，自腰部以下，衣服线条流畅向后飘逸，形体在线条的疏导下渐渐没入画面，形成从画面上向外飞出的感觉。最有代表性的是第34窟西壁飞天，高髻飞天，神情幽雅，上着短衫，裙尾裹足如翼。
　　为了留住洞窟中这些穿越千年的灵魂舞者，在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下，一代一代的云冈人付出了艰辛的努力。云冈飞天的保护之路正是云冈石窟的保护之路。1974—1976年，为落实周恩来总理指示，开展了石窟的三年保护工程；1992—1996年，对云冈石窟进行了风化治理的“八五保护工程”；为了解除粉尘和废气给云冈石窟石雕保存带来的严重威胁，1998年实施了109国道云冈段改线工程；世纪之交，大同市委市政府着手开展石窟申遗；2001年12月，云冈石窟获准入列“世界文化遗产”。
　　进入新世纪，云冈石窟保护步伐更加蹄疾步稳。2002年启动了云冈石窟防水保护工程；2008年全面启动了云冈石窟周边环境治理工程；2012年启动了“五华洞”保护工程。同时，三维激光扫描技术、多图像技术、地理信息技术等数字化技术的应用，为科学、系统、精确地保护和研究石窟提供了有力依据。如今，云冈石窟的保护已进入系统化、基础化、专题化的轨道。云冈人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精心呵护着云冈石窟，让这份珍贵的世界文化遗产永葆芳华。
　　今天，云冈飞天已入诗入骨入相思，成为艺术创作的丰富源泉，以云冈飞天为创作素材的艺术形式层出不穷，《云冈飞天舞》《千手观音》《云冈飞天长袖舞》等已经成为艺术舞台上的经典节目，并在国际舞台上多次斩获大奖。
　　云冈飞天飞出沉寂的洞窟，飞进机场、宾馆、酒楼、小区，飞上缤纷的舞台，为人们营造出一幅幅诗意的图画，一个个美丽动人的艺术形象……
　　正如经藏中有诗云：
　　飞行云中，神话轻举，以为天仙，亦云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