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1年11月11日]
-- 生活晨报 --
版次:[A14]
皮皮游泳
二伏天，稍一动弹浑身就冒汗，如果没有制冷吹风的条件，即便躺着不动，也要被汗液黏住。我们都恨不得定在空调出风口，泡在水里，住进冰箱里。
天气热得很，儿子又必须得抱着才不闹，没几天就长痱子了。
家里有几张游泳体验卡，上次休息在家就跟妻子婷儿商量，过了满月带娃洗洗澡游个泳。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也没得空。
今天终于轮到我休息，无论如何要带儿子把澡洗了，让他在水里扑腾扑腾，降降暑。
儿子出生到现在不满两个月，因工作性质的原因，很少在家，抱他的机会就更少，所以有时间回家只要他不闹自然要抱着不放。
昨晚儿子闹得凶，直到八点多才消停下来。娃睡着后婷儿还不放心，守了一会儿实在熬不住了才睡下。
下次休息是多久以后，婷儿也知道没个数，作为此次休息要处理的一件主要的事儿——带儿子游泳，今天无论如何是要办了的。
十点钟，日头已经很大了，过会儿室外温度再高就不太敢带娃出门，怕中暑。
“婷儿，婷儿………”我喊婷儿起床，叫了好长时间没反应，不得已把她摇醒。
婷儿不耐烦地爬起来，眯着眼睛光着脚摇摇晃晃去洗漱了。
叫喊、摇晃婷儿的动静把儿子吵醒了，嘤嘤地哭，我就学婷儿卧抱着哄他睡觉。
气温在不断升高，儿子尖锐的哭闹声让人多少有点烦气，汗就开始往外渗。
不知哄了有多长时间，儿子依旧哭个不停，气得我想动手招呼他，但是小孩子又打不得，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他的要求。“闭嘴，别哭了，带你去。”我极不情愿地答应他。
分不清是小时候的我，还是长大后的儿子，潜意识告诉我，眼前的是已经6岁的儿子。
老家横水村，有山有水有树林，土坯房里冬暖夏凉，再炎热的天气，屋里也是不需要空调的，晚上甚至需要盖棉被。每年最热的时候我都会带妻儿回来避暑。
儿子皮皮刚才在外面跟几个同龄的孩子玩儿，听说人家要跟着大几岁的哥哥们去河里游泳，于是他也想去。
但他跟那几个小孩儿刚认识一会儿，还不熟，加之我常教他没有大人在不能私自下水玩儿，所以他没敢跟小伙伴们走，就跑回来找我带他。
这个季节的山里，下河玩儿是极危险的，山洪会在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降临，吞噬河道里的一切。
虽然二十几年过去了，但母亲小时候跟我讲的羊河神索命的故事，和父亲让我记住的棍棒滋味，仍然记忆犹新，至今我都不敢在这个季节去河边久待。
这些年河里的水越来越小，山洪的规模也越来越小，冲走人的事情好像也没发生过，何况有我在——想到这些，我才勉强答应皮皮带他去。
跟皮皮一块儿玩儿的几个小孩，有几个大点的已经撒了欢地在水里扑腾开了。皮皮看见他们就往过跑，我紧跟上。
我看了看河道和水流情况，孩子们玩水的位置恰好在河道中央，那是块面积较大的水坑，水的深度倒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处在河道中央的位置却不太安全。
我阻止皮皮脱衣服，并劝阻那几个小孩儿道：“这里不安全，你们到下游靠岸边浅一点的地方玩儿吧。”
一个大点儿的小孩儿应声：“叔叔放心，没事儿的，我们经常在这儿玩。”
“经常在这儿玩？”我继续问道：“你们家长不管吗？”
“我爸也在这儿玩过，没事的，你就别管了。”另一个大点的小孩儿说道，同时邀请皮皮下去玩儿。
“他们经常在这儿玩，可能真的没事儿吧。”我没有理由劝阻他们，只能说服自己。
出于对羊河神和棍棒的敬畏，我以不听话就回家为要挟，带着皮皮到下游靠岸边浅一点的水坑去玩儿了。
没过多久，我听见一声轰轰隆隆的闷响声，顿时心里一颤。再仔细听，那确实是它的声音……
我迅速抱起皮皮，跑上岸，放下，感觉距离河道近了些，又抱起他跑了十几米放下，严令道：“蹲下，不许动。”
此时在上游弯道处已见翻滚的河头，我向那群小孩儿玩的地方冲刺。
小孩儿们依旧玩儿兴正浓，丝毫未察觉到正向他们奔涌而来的河头，我大声呼喊，却没有人听得到。
我连拉带踹，手里还抱着两个小孩儿，终于在河头距离不足十米的时候，跌跌撞撞上了岸。
“叔叔、叔叔……皮皮、皮皮……”两个小孩儿指着我背后喊。
我回头朝他们指的方向看去，皮皮循着河头的闷响声正往河岸边跑。
皮皮径直向岸边跑，我沿着岸边向前拦截。
皮皮跑到岸边的时候我刚好跑过去，河头也在这个时候涌过来。
河头冲走了皮皮脚下的虚土，皮皮滑了下去。
我紧紧抓住了皮皮，皮皮失声痛哭起来……
虽然有惊无险，但我知道带着孩子经历了这事儿，回家免不了要再尝尝棍棒滋味儿。
母亲和婷儿一边喊一边打，我总算醒了。
“还不把手松开，看把娃捏的……”婷儿一边打一边吼我。
我赶忙松开手，看着在怀里声嘶力竭哭嚎的儿子，摸了摸他头，自言自语道：“幸好幸好”。
婷儿生气地把儿子抱走了。
不知是天气热的还是梦里吓的，浑身是汗，我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刚到窗户边想透透气吹吹风，正好看见消防车响着警笛疾驰而过，是抢险车……这让我不禁想起前几天处置的一起儿童水库溺亡事故，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去不去了？”婷儿余气未消地问。
“要去的地方是正规的儿童游泳场所，没有山洪，没有漩涡，没有蛇虫，没有泥藻……有爸爸妈妈在，是安全的。”刚才的梦还没缓过来，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些。
“去了去了。走，带儿子游泳去。”我抢回儿子，紧紧抱着，怕他滑下去。
（作者陈亚军，笔名桑茫，现任临汾侯马市消防救援大队浍滨消防救援站通信班班长。1992年2月出生，山西长治人，中共党员，2014年9月入伍。爱好文学，部分散文、诗歌等作品发表于网络、报纸、杂志等平台，著有消防题材小说《红门无界》。）
天气热得很，儿子又必须得抱着才不闹，没几天就长痱子了。
家里有几张游泳体验卡，上次休息在家就跟妻子婷儿商量，过了满月带娃洗洗澡游个泳。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也没得空。
今天终于轮到我休息，无论如何要带儿子把澡洗了，让他在水里扑腾扑腾，降降暑。
儿子出生到现在不满两个月，因工作性质的原因，很少在家，抱他的机会就更少，所以有时间回家只要他不闹自然要抱着不放。
昨晚儿子闹得凶，直到八点多才消停下来。娃睡着后婷儿还不放心，守了一会儿实在熬不住了才睡下。
下次休息是多久以后，婷儿也知道没个数，作为此次休息要处理的一件主要的事儿——带儿子游泳，今天无论如何是要办了的。
十点钟，日头已经很大了，过会儿室外温度再高就不太敢带娃出门，怕中暑。
“婷儿，婷儿………”我喊婷儿起床，叫了好长时间没反应，不得已把她摇醒。
婷儿不耐烦地爬起来，眯着眼睛光着脚摇摇晃晃去洗漱了。
叫喊、摇晃婷儿的动静把儿子吵醒了，嘤嘤地哭，我就学婷儿卧抱着哄他睡觉。
气温在不断升高，儿子尖锐的哭闹声让人多少有点烦气，汗就开始往外渗。
不知哄了有多长时间，儿子依旧哭个不停，气得我想动手招呼他，但是小孩子又打不得，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他的要求。“闭嘴，别哭了，带你去。”我极不情愿地答应他。
分不清是小时候的我，还是长大后的儿子，潜意识告诉我，眼前的是已经6岁的儿子。
老家横水村，有山有水有树林，土坯房里冬暖夏凉，再炎热的天气，屋里也是不需要空调的，晚上甚至需要盖棉被。每年最热的时候我都会带妻儿回来避暑。
儿子皮皮刚才在外面跟几个同龄的孩子玩儿，听说人家要跟着大几岁的哥哥们去河里游泳，于是他也想去。
但他跟那几个小孩儿刚认识一会儿，还不熟，加之我常教他没有大人在不能私自下水玩儿，所以他没敢跟小伙伴们走，就跑回来找我带他。
这个季节的山里，下河玩儿是极危险的，山洪会在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降临，吞噬河道里的一切。
虽然二十几年过去了，但母亲小时候跟我讲的羊河神索命的故事，和父亲让我记住的棍棒滋味，仍然记忆犹新，至今我都不敢在这个季节去河边久待。
这些年河里的水越来越小，山洪的规模也越来越小，冲走人的事情好像也没发生过，何况有我在——想到这些，我才勉强答应皮皮带他去。
跟皮皮一块儿玩儿的几个小孩，有几个大点的已经撒了欢地在水里扑腾开了。皮皮看见他们就往过跑，我紧跟上。
我看了看河道和水流情况，孩子们玩水的位置恰好在河道中央，那是块面积较大的水坑，水的深度倒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处在河道中央的位置却不太安全。
我阻止皮皮脱衣服，并劝阻那几个小孩儿道：“这里不安全，你们到下游靠岸边浅一点的地方玩儿吧。”
一个大点儿的小孩儿应声：“叔叔放心，没事儿的，我们经常在这儿玩。”
“经常在这儿玩？”我继续问道：“你们家长不管吗？”
“我爸也在这儿玩过，没事的，你就别管了。”另一个大点的小孩儿说道，同时邀请皮皮下去玩儿。
“他们经常在这儿玩，可能真的没事儿吧。”我没有理由劝阻他们，只能说服自己。
出于对羊河神和棍棒的敬畏，我以不听话就回家为要挟，带着皮皮到下游靠岸边浅一点的水坑去玩儿了。
没过多久，我听见一声轰轰隆隆的闷响声，顿时心里一颤。再仔细听，那确实是它的声音……
我迅速抱起皮皮，跑上岸，放下，感觉距离河道近了些，又抱起他跑了十几米放下，严令道：“蹲下，不许动。”
此时在上游弯道处已见翻滚的河头，我向那群小孩儿玩的地方冲刺。
小孩儿们依旧玩儿兴正浓，丝毫未察觉到正向他们奔涌而来的河头，我大声呼喊，却没有人听得到。
我连拉带踹，手里还抱着两个小孩儿，终于在河头距离不足十米的时候，跌跌撞撞上了岸。
“叔叔、叔叔……皮皮、皮皮……”两个小孩儿指着我背后喊。
我回头朝他们指的方向看去，皮皮循着河头的闷响声正往河岸边跑。
皮皮径直向岸边跑，我沿着岸边向前拦截。
皮皮跑到岸边的时候我刚好跑过去，河头也在这个时候涌过来。
河头冲走了皮皮脚下的虚土，皮皮滑了下去。
我紧紧抓住了皮皮，皮皮失声痛哭起来……
虽然有惊无险，但我知道带着孩子经历了这事儿，回家免不了要再尝尝棍棒滋味儿。
母亲和婷儿一边喊一边打，我总算醒了。
“还不把手松开，看把娃捏的……”婷儿一边打一边吼我。
我赶忙松开手，看着在怀里声嘶力竭哭嚎的儿子，摸了摸他头，自言自语道：“幸好幸好”。
婷儿生气地把儿子抱走了。
不知是天气热的还是梦里吓的，浑身是汗，我看了看日头又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刚到窗户边想透透气吹吹风，正好看见消防车响着警笛疾驰而过，是抢险车……这让我不禁想起前几天处置的一起儿童水库溺亡事故，心里很不是滋味。
“还去不去了？”婷儿余气未消地问。
“要去的地方是正规的儿童游泳场所，没有山洪，没有漩涡，没有蛇虫，没有泥藻……有爸爸妈妈在，是安全的。”刚才的梦还没缓过来，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些。
“去了去了。走，带儿子游泳去。”我抢回儿子，紧紧抱着，怕他滑下去。
（作者陈亚军，笔名桑茫，现任临汾侯马市消防救援大队浍滨消防救援站通信班班长。1992年2月出生，山西长治人，中共党员，2014年9月入伍。爱好文学，部分散文、诗歌等作品发表于网络、报纸、杂志等平台，著有消防题材小说《红门无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