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9年02月12日] -- 生活晨报 -- 版次:[A5]
我和我的祖国·春节记忆

几分钱到上千元最忆儿时压岁钱

  对孩子们来说,春节怎么能少了压岁钱?从20世纪50、60年代到80、90年代,再到21世纪,压岁钱也从无到有,从两分、一毛涨到了5元、10元,直至100元、500元,一路水涨船高,活生生地反映出老百姓的钱袋子越来越鼓,日子越过越好,生活质量也越来越高。
    [20世纪50、60年代]
  一毛钱是“巨款”两分钱也不嫌少
    “在我的记忆里,对压岁钱很模糊。”生于20世纪40年代的王治安说,“小时候应该没有压岁钱,能吃点好吃的就很满足了。”压岁钱是风俗,更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但是小时候的那个年代,这个风俗并没有那么重要,孩子们也不强求,说白了就是“好哄”。去邻居家串门,长辈们也是给孩子们一些零嘴吃,“别说亲戚,自己爹妈似乎都没有压岁钱给孩子”。
    “古时候的压岁钱其实是一种名为‘压祟’、做成花式钱币的辟邪物,长辈给小孩子挂在床头,预防灾难和疾病,并不是一种财物的馈赠。过年给小孩子压岁钱这种风俗是新中国成立后才逐渐发展起来的,随着我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给的数量也越来越多。”86岁的山西大学教授田禹疏说,20世纪50年代,经济比较困难,缺衣少食,根本没有压岁钱。长辈有时会给孩子几枚铜钱,小伙伴们就玩“跌铜钱”的游戏。
    在临汾市永和县72岁的李梅林的记忆里,压岁钱是唯一的零花钱。8岁以前,每年大年初一上午,母亲会给李梅林两毛钱,让她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每次得到压岁钱,李梅林都会攒到开学,买点笔、本,很少买零食吃。当然,主要原因是当时的供销社商品并不丰富,没什么特别诱人的零食。后来,随着弟弟妹妹的出生,李梅林的压岁钱降到了一毛钱。一直到12岁之后,她才不再领压岁钱。
    “过年最爱去的就是舅舅家,因为舅舅会给我们兄弟姐妹6人每人一毛钱。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笔巨款,因为当时八分钱能坐公交,一毛钱能打一斤醋或者买几块饼干……”今年60岁的王富成说起儿时的事情高兴得合不拢嘴。他说,20世纪60年代,舅舅在太原钢铁集团有限公司上班,每个月都挣工资,对村里人来说,上班的比种地的有钱多了。
    今年56岁的毛红勇出生在晋中市平遥县东泉镇所辖的一个小山村。说起小时候的压岁钱,正忙着生火烧开水的毛红勇笑得像个孩子,“大年初一睁开眼,穿上新衣服,给父母拜完年吃罢早饭,就跑到同在一个村的二老舅家。”毛红勇的二老舅有一儿两女,家庭条件差,给毛红勇的压岁钱只有0.02元。“我收到两分钱的压岁钱,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毛红勇说,20世纪60年代末,人们拿两分钱就可以买到一盒火柴。
    1962年,新中国刚从“三年困难时期”中走出来。这一年,赵忠秀只有8岁。“大年初一,我掀起枕头,高兴地将一毛压岁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今年65岁的赵忠秀说,当时,人们生活普遍贫困,压岁钱自然不多。她清楚地记得,除夕夜,母亲将一毛钱压在她的枕头下,直到次日早晨才允许她收起。她解释:“我母亲把压岁钱压在我的枕头下,完全是为了图个吉利,保个平安!”
    压岁钱对小时候的史虎子来说,不只是“现金”,还包括赚来的瓜果糕饼等零食。今年57岁的史虎子说,小时候,每年大年初一,他和同村的堂兄弟们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挨家挨户给长辈们拜年,有的家庭条件好点的长辈会给他们每人一毛压岁钱,但大部分人都是拿出瓜子、糖果等零食分给他们。拜一圈年下来,史虎子和堂兄弟们每个人口袋里都是鼓鼓的,这些都是他们的“压岁钱”。“我们小时候也有压岁钱,但是和现在比起来要少很多。”66岁的庞爱民笑称,那会儿大年初一醒来,他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整齐,就往隔壁奶奶家跑。“进门拜个年,就能拿到一毛钱的压岁钱。”弟弟妹妹们有样学样,纷纷效仿。拿到压岁钱后,“在家里找个地方藏起来,绝对不上交父母”。
    [20世纪80、90年代]
  大年初一睁眼先翻枕头压岁钱涨到5元10元
    今年39岁的罗毅回忆起20世纪80年代的春节,最难忘的还是给长辈拜年、收压岁钱。“大年初一,我和堂弟们面对爷爷奶奶排成一字拜年。拜完年,爷爷奶奶给我们每人5元的压岁钱。”罗毅说,他的几个叔叔也会给他压岁钱。仅这一天,他就能收到20多元的压岁钱。大年初二,父母会领着他到姥姥姥爷家拜年,还能再收5元的压岁钱。这些压岁钱,他都会交给父母保管,偶尔和父母要点钱用来买鞭炮,与堂弟们一起放着玩。
    “小时候过年最喜欢的就是给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磕头,因为有压岁钱。”李丽霞说,当时爷爷是当地有名的私营企业家,所以压岁钱和别人家相比多很多。“1985年我3岁,我们9个孙女8个孙子一字排开,按年龄大小从高到低挨住磕头,每人可以领到10元压岁钱。”1990年开始,爷爷给的压岁钱从10元涨到了100元。“女孩会用一部分压岁钱买一毛钱三袋的海带丝或者泡泡糖;男孩会用一块钱买20个胜利花……”
    “小时候盼着过年,最主要的盼望就是压岁钱,父母在大年三十晚上就会用红纸包一个红包放在枕头边,大年初一早上,我一睁眼就能看到。”生于20世纪70年代的李轩说,那个时候的压岁钱基本是用“分”和“角”来计算的,不过很多孩子的金钱观念并不是很重,好玩占了很大的成分。父母的红包是第一个,其次就是爷爷奶奶和叔伯的红包。那个时候最疯狂的就是满村转悠,见门就进四处拜年,如果运气好,可能会收获意外的红包。“如今大家都上楼了,村子也早拆迁了。那种满村拜年的疯狂劲再也不会有了。”李轩说着,略显失落。
    “大年初一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翻枕头,看看今年的压岁钱有多少,拿着崭新的10元、20元,心里头甭提有多美了!”38岁的山西医科大学讲师韩尚洁笑着说,拿到压岁钱后就闲不住了,小跑着到大街上的炮摊买500响鞭炮,像个男孩子一样把鞭炮拆开,一个一个放,可是过足了瘾。此外,她还会买些平时舍不得吃的羊肉串,再买些巧克力、泡泡糖等小零食。
    “我们小时候的压岁钱是5元、10元。尽管钱不多,但却是满满的幸福感。”太原市46岁的甄鹏说,那会拜年串门,新衣服的里面一定要穿一件大口袋的衣服,每进一家门,都是先脱外套再拜年,为的就是往口袋里装压岁钱。收到的压岁钱放在兜里怕掉了,放在其他地方怕被偷了。到了晚上,妈妈一定会说:“你的压岁钱拿来,我先帮你保管着。”
    在临汾市洪洞县33岁的刘康杰的记忆里,压岁钱是一笔“巨款”。平常他的零花钱是五毛钱至一块钱,但大年初一一睁眼,父母都会先给他20元做压岁钱。这20元是两张崭新的10元,一般藏在他新衣服的口袋里或者是枕头下,对他来说是父母给的惊喜。除此之外,来串门的父亲的朋友和各种亲戚也会给他压岁钱,10元是最低标准,也有人给50元,极少数“有钱人”会给100元。当然,除了大年初一的那20元,其他的都被母亲帮他“攒”起来了。
    [21世纪00、10年代]
  压岁钱以百元为单位拜一圈年能挣上万元
    太原市27岁的田娜说,十年前,还在收压岁钱的90后,如今已经成了发压岁钱的主力军。“过去不管进谁家的门,都喜欢主动说句‘过年好’,因为一嘴甜就能从长辈那里拿到一两百元的压岁钱。如今,去亲戚家拜年,就怕小辈们对我说‘过年好’,给每个孩子发压岁钱,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田娜说,现在为了准备压岁钱,提前两个月就得有计划地攒钱了。
    “大年初一早上的饭,天刚蒙蒙亮就吃。”22岁的梁冲说,小时候,他和爸爸放鞭炮,妈妈去盛饭,第一碗要敬先祖。这时,奶奶就让他给先祖的牌位磕头拜年,当时他还觉得不好意思,扭扭捏捏跪下磕了头就赶紧起来,然后奶奶才会给他压岁钱。13岁时,梁冲用压岁钱买了一把玩具枪,因为家人不让乱花钱,不敢往家里拿。他就把枪藏在门外的石头下面,回到家里小心翼翼地试探一下爸妈的态度,才敢拿回家。
    生于21世纪00年代的李子禄说,他从小收到的压岁钱就是以百元为单位的。在他的记忆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压岁钱的红包厚度也一直增长,“一个春节的红包都能换一部好手机了”。红包厚度的增长,随之而来的是理财观的培养和压岁钱使用的不自由。因为亲戚很多,红包加起来能有好几千,父母就打上了红包的主意。每年的压岁钱,李子禄只能留下一小部分自用,大部分都被妈妈以“给你存着”为借口拿走了。
    在00后李欣妍的记忆里,压岁钱一般都是“5张大团结”。“经济好了,父辈也觉得红包越厚越吉祥啊。”李欣妍说,爷爷奶奶往往会给1000元,舅舅、叔叔、姑姑等给500元,其他亲戚最少也是300元,拜一圈年能挣万元以上。“但是,妈妈只给我10元左右,剩下的钱一部分存银行,还有一部分买了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