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年12月03日] -- 生活晨报 -- 版次:[A6]

儿子抢“小脚老太太”拐棍我把他暴揍一顿

  时代的变化在教育理念上。
    40年前的教育理念大多“简单粗暴”,周汉民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一直用此方式教育儿子。40年后,当儿子周文斌也为人父时,坚持的却是“不打不骂不动手”的“三不原则”。
    右图(受访者提供)为2014年,周汉民(右)和儿子、孙子在北京旅游时的留念。
  
  我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
  讲述者:周汉民出生年月:1951年4月所在地:晋中市介休市
    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秉承的教育理念“简单粗暴”,认为男孩就是“不打不成器”“小树不修不直溜”,在家里保持了绝对的权威。
    我的大儿子和大女儿性格都比较“绵善”,小儿子却皮得很,用我们介休话说,“屋梁都是脚迹”,意思是一天胡作非为,房顶上都有他的脚印。那时候,我和老伴儿操心最多的就是小儿子,因为他,我们不是给东家道歉,就是给西家赔东西,他也没少挨揍。
    我在介休市的一家药厂工作,对外界,我向来和善,脾气也很好,“善增福,仁增寿”是我的处世哲学。但对孩子们,我的要求极为严格,尤其是对小儿子。我有两样法宝,一样是眼神,另一样就是武力。大部分情况下,我的一个眼神就足以把他的捣蛋给扼杀在摇篮里,但他要犯了严重错误,鸡毛掸子、衣架、扫帚……凡是顺手的家伙都可以成为我的“武器”。
    30多年前,我家邻居是一个“小脚老太太”。有一次,小儿子和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在街上溜达,碰到“小脚老太太”,抢了人家的拐棍就跑。老太太走路本就不稳,依靠拐棍勉强前行,几个孩子抢人家拐棍做什么,简直莫名其妙。老太太上门告状,连哭带责备,老伴儿又是道歉又是保证,我的火气则直冲脑门,提了根棍子就等在了巷子口。
    临近天黑,我才看见小儿子磨磨蹭蹭的身影。看到我,他越发挪不动步了,靠一靠左边的墙,再蹭一蹭右边的树,一条直道硬是走成了“S”形。我没有耐心看他继续“表演”,便吼了一嗓子:“快些,磨蹭啥了?”儿子吓得一哆嗦,小碎步朝着家的方向跑起来。那天的一顿暴揍,不可避免。后来,我问他原因,他说就是觉得“小脚老太太”追不上他们,很好玩。你说欠不欠揍?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每一次打骂后,我总要语重心长地给儿子讲人生道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但我总得让他知道打他是有原因的。
    说句实话,我们那一辈的人不太懂什么教育方法与理念,只知道,孩子调皮,只有“打”才能让他长记性。如果没把孩子教育好,到了社会上,别人会戳大人的脊梁骨。况且,那个年代,家里孩子多,大人也没那么大的耐心对待一个孩子,只要让孩子按照家长设想的路子走,不误入歧途就行了。
  
  努力几乎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讲述者:周文斌出生年月:1978年7月所在地:太原市杏花岭区
    我喜欢的,父亲都觉得是“不务正业”。别人跟他说“你小儿子脑子挺好使”,父亲头一扭,哼一声,“好啥呀好”;别人夸我,“你儿子口才很好啊”,他也一扭头,哼一声,“就那么回事”。
    按照父亲的想法,我应该像哥哥姐姐一样,上个药校之类的学校,然后接他在药厂的班。然而,棍棒教育也没有改变我叛逆的性格。
    职高毕业时,我瞒着父亲偷偷报了山西省政法干部学校(现山西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一来想离父亲远一点儿,二来因为看电视剧,我迷上了律师这一行。父亲知道后,没有动用武力,改用冷暴力对付我。
    上学离开家后,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次回去,父亲都不爱搭理我。他对我越是冷漠,我越是想证明自己给他看。
    大专毕业后,我自考了中国政法大学,考取了律师证。奋斗中的辛酸,吃过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从未和任何人提起。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得到父亲的认可。谁知,当有人和他说,“你小儿子真厉害,是个大律师”时,换来的是他一贯的“低调”,“有啥用,哪有那么多人天天打官司?”
    我用了近20年的时间,在太原站稳了脚跟,靠自己的本事买了房子、娶了媳妇。如今的我不再和父亲较劲了,不论他嘴上如何强硬,但我知道,我一定是他的骄傲,从他的话里就能感受出来。当然,这是从母亲口中得知的:“你父亲现在可得意了,一到冬天逢人就说‘过两天上太原我小儿子家住两天’。”
    回头仔细想想,父亲的教育方式对我这类顽劣又叛逆的孩子还是挺管用的,如果不是他的激将法,或许不会有今天的我。但是父亲的“棍棒教育”,让我总有种挫败感。所以,在当父亲后,我就立志要跟儿子做朋友,坚持“不打不骂”的原则。
    我认为对孩子的教育应该是民主式、沟通式、朋友式的。教育孩子要触碰的是他的思想,孩子只有思想改变了才会有行动上的改变,当然也要适当地配合“体罚”,但绝对不是棍棒。
    孩子在懂事之前,总会不断地试探着大人的底线,所以即使只是一件小事,错了也不能放松。
    儿子三岁那年,一次岳父岳母来看他,儿子很是兴奋,又是翻跟头,又是假装狙击手,变着花样地耍宝。仗着有人宠溺,儿子简直要翻天。玩着玩着,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儿子拿着苍蝇拍打岳父,岳父却很“享受”,轻描淡写地问儿子:“还敢打姥爷了?”此刻,我刚好路过客厅,看到这一幕,立刻警告儿子:“姥爷是长辈,不许没礼貌。”见儿子放下手中的苍蝇拍,我便没有多加指责。不一会儿,又听到客厅传来:“嘿,不许打姥爷。”返回客厅,我意识到不发点儿火根本起不到震慑的作用,便提溜着儿子的衣领进了卫生间。儿子吓得不知所措,而后就大哭起来,我告诉他哭没有用,必须反省。待儿子安静后,我给他分析了惩罚他的原因,告诉他有些事绝对不能做。
    儿子如今10岁了,我们的关系很好,我会陪他写作业,带他旅游,而他也很愿意和我分享自己的想法,我们是父子,更是朋友,这种相处模式,让我们双方都很舒服。 晨报记者张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