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夜路

　　邻居是一位退休几年的老干部，他向我讲述了一段记忆深刻的往事。
　　　　邻居小时候家境贫寒，家里种了白菜都舍不得吃，而是拿到集市上卖了补贴家用。
　　　　他10岁那年，跟着父亲去城里卖菜。因为家离县城比较远，他半夜就被父亲叫起来收拾，随后就出发了。他们把白菜装在草车（家用独轮车，做工简单，因能拉东西就叫草车）上，草车前系了一条绳子，他在前边拉，父亲在后边推。因为有了他的帮忙，父亲还很高兴地说，这可比以往轻松多了。
　　　　从牛杜到县城的路不好，那时刚下过大雪，路滑得厉害，加上路坑坑洼洼的，草车走不快，他们只能一点一点往前移。到了后来，不管他们怎么推，草车就是纹丝不动。尽管当时天气非常寒冷，他们也已大汗淋漓，有心回去，却已走了一大半路，往前走，草车根本推不动。父亲想了想说：“我回去把牛牵过来。”他不想让父亲走，但又没办法，只好一个人等着。
　　　　一个人站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旷野之中，他不免心惊胆战，只盼着父亲赶紧来。突然想起当年夏天，他们村有一户人家因没有院墙，孩子竟然被狼叼走了。他越想越害怕，可又不敢哭，害怕狼听到哭声寻来。“万一狼真来了怎么办？”他害怕极了，一手拿着秤砣子，一手拿着秤杆，心想，如果狼来了就和它拼了。
　　　　回家牵牛，往返得有5公里路，父亲又是步行……他想着想着，感到全身都快麻木了时，父亲终于来了。看到父亲，他立刻忍不住大哭起来。父亲说，自己也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走在路上直后悔没带他一块走。
　　　　说话间，父亲已经把牛拴在了草车上，他拉着牛，牛拉着车，父亲依旧在后面推着。牛虽小，但力气大，原本纹丝不动的车终于开始向前移动，但因路不平，一走一咯噔……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终于到了县城，到菜市场时，还空无一人。那时的他，虽然身上很冷，但心里踏实，因为有父亲和小牛陪在身边。
　　　　天渐渐亮了，人也多了，大家开始吆喝。他们最后卖了3元多钱，父亲分给他5分钱，他很是高兴，一夜的害怕、寒冷一扫而光。
　　　　这事虽然已过去了70多年，但如今邻居想起，依旧历历在目。
　　　　荆彩莲（运城市委老干部局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