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年06月13日] -- 生活晨报 -- 版次:[A10]

关于“吃”的回忆

  1968年12月,我与北京三十九中的同学一起来到山西省永济县(现永济市)张营公社插队。我们这批知青都是老三届毕业生,年龄在20岁上下,绝大多数没有在农村生活的经历。
    到农村生活不久,饮食方面的不适应就凸显出来。晋南人一日三餐均以面食为主,早上空着肚子下地干活,9时吃早餐,14-15时吃午饭,直到快天黑干完活回来再吃晚饭。晚饭仅有稀面汤(面糊糊),叫“喝汤”,倒也名副其实。因此每天早晚,我们的肚里都“闹饥荒”——早上不吃东西就下地干活饿得慌,晚上光喝稀的不顶饱,解决办法只有早点上炕睡觉。
    刚下乡时,知青的粮食由上级配给,基本是麦子,一年300多斤,是够吃的。到第二年,粮食便由本村解决,高粱、玉米便多了起来。由于经常吃红面(高粱面),又没有多少蔬菜,很多人排便困难。这种饮食习惯大多数知青不适应,但又无法解决。
    麦收季节可是农民一年中最紧张、出力最多的时候。我们5时下地割麦子,晚上在麦场常常干到23时多,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农忙时节,耗时间,费体力,我们的饭量也剧增。两个半斤重的馒头就着咸菜,再加两大碗稀饭,一顿饭吃一斤二两跟玩儿似的,一天下来能吃三斤六两。整个麦收期间,我基本天天如此,现在想起来都有些难以置信。
    当时,晋南地区缺水,种不了蔬菜,我们平时很难吃到蔬菜,只有在夏季时才能到县城买些时令菜。平日里吃饭全靠“三要素”,即咸盐、辣子、醋。此地多南瓜,我们便变着法儿吃,蒸的、煮的、炒的,几乎天天吃,许多人吃得皮肤发黄……
    有一年夏天,我去县城买菜,正好赶上下大雨。路面泥泞,十分难走,我扛着几十斤菜,推着自行车走了四十多里地,回村后又累又饿,快虚脱了。食堂为我下了面条,做成酱油加油泼辣子拌面,我居然一口气吃了一斤半。这要在现在,够吃好几顿的。
    那会儿,我们也会偶尔打个“牙祭”,天上飞的大雁、地里抓的草蛇、春天里的“禾鼠”(即田鼠)都逃不过我们的“牙口”。
    时隔一年回北京探亲,老妈做了米饭和炒菜,虽是家常饭菜,我却觉得似美味佳肴,没几分钟便将饭菜一扫而光。
    如今,一晃快50年过去了,我们这批知青也正步入古稀之年,每每回想起当年的知青岁月便唏嘘不已。但我们也格外感谢这样的经历,因为正是有了这样的经历,我们才会更加懂得珍惜。 王非可 (山西医科大学第一医院推送)